太极殿。
齐瀚渺端着饭站在一旁,脸上愁绪横生:“陛下,这是陛下此前最喜欢的白粥,多少吃一点吧。”
“陛下这是怎么了?”陈子琰道:“前两日不是还好好的?”
还主动摸他手呢……
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襄王眼刀直接扫向了殷无执,恨声道:“你日日呆在皇宫,对他做了什么?”
殷无执:“。”
其实也没做什么,他只是喂姜悟喝了一杯水,然后姜悟好像不小心失去了呼吸,最后他费了半天劲把人救了过来,这人居然直接从死亡无缝进入了睡眠状态。
再然后,姜悟一觉醒来,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明明还是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可看上去比之前还要致郁,蓬勃黑气萦绕在周身,像一只怨念缠身的深宫幽灵。
襄王来到姜悟身边,蹲在他脚下,道:“陛下,是臣弟,你看看臣弟,嗯?”
他试探地来拉姜悟的手,殷无执忽然上前,拉过姜悟身上的毯子,将其手放了进去,说:“天冷,别冻着。”
陈子琰瞥过来,襄王则又剜了他一眼。
他缩回手,皱了皱眉,又对姜悟道:“陛下,若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便与臣弟说说,臣弟也许可以帮上兄长。”
姜悟觉得他们好烦。
让他寂静地丧上几天行不行。
他现在真的对什么都提不起劲,甚至都懒得找陈子琰的茬儿,也懒得思量如何杀襄王,连紫砂都觉得很疲惫。
他分明记得,那日他的魂魄的的确确飞出了身体,在皇宫上空翻了跟头做了一套广播体操,分明记得,自己一路冲出了皇宫,飘到了凌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还去了关京城里夜晚很热闹的街区。
结果,那居然是个梦。
一切都只是一个梦。
他没有死,也没有摆脱这副身躯,更没有摆脱这个身份以及这群人。
“陛下……”
“滚。”
襄王:“……”
这声滚,是,对他说的?
四皇兄,居然这样对他说话。
姜悟有气无力:“都滚。”
齐瀚渺试探:“陛下……”
“不想死,就滚。”
耳边终于安静了下来,姜悟沉沉地闭上了眼睛。
他两日未进食了,但一点都不饿,不想吃,心情很糟糕,非常糟糕,糟糕透顶。
他反复回忆那个晚上,那久违的轻松与愉快,可重新回到了这具身体,一切都变得遥不可及。
昨日一觉醒来,他整个人失魂落魄,未料陈子琰又拿来了一份折子,说齐地马匪越来越猖狂,齐王派出去的人得知可能是赵国军部借马匪的名义在对周边进行骚扰,问他要不要派个得力之人去查清楚。
姜悟懒懒合目。
如果生气要花费力气,姜悟一定要让他们见识见识何为无能狂怒。
外面,陈子琰还在与殷无执探讨:“陛下会不会是因为看到齐王的折子才生气的?”
襄王立刻看了过来:“你说三皇兄?”
“正是。”陈子琰事情大概与他说了一下,道:“好像就是那件事后,陛下就气的连饭都不吃了。”
“若是因为赵人骚扰齐地之故,兄长会生气也是情理之中了。”
“不知襄王可愿道明原委?”
“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姜睿道:“陛下在年幼之时遭受过赵国刺客绑架,素来对赵国深恶痛绝,此前南疆战乱,若非姚太后不许,他也是想要披甲上战场的。”
殷无执:“姚太后不许?”
襄王一对上他就语气不善:“姚太后只有这么一个孩子,自然是不愿他去战场的,二皇兄倒是被允许去了,结果意外中了蛊毒,至今都卧病在床,苟延残喘。”
说到这里,襄王又看了一眼太极殿,眉头皱得越发得紧。
宁王的事情,殷无执也很清楚。
先帝这几个皇子都很优秀,除了太子之外,老二宁王也一样是大才,殷无执年幼的时候,就知道父亲身边有一个皇子副将,第一次随父亲凯旋回京,宁王就在其列。后来第二次随父亲去往南疆,宁王晚了几日才去,未料中途遭到埋伏,就此彻底销声匿迹。
再后来,殷无执长大了,顶替了宁王的位置,成为了定南王的左右手,两年前再次回来前去拜访,对方却直接闭门谢客了。
那个时候殷无执才知道,他自打中了蛊毒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任何人。
他留意到了襄王的眼神,道:“看来陛下今日是哄不好了,我等还是先去忙其他事吧。”
这一整日,姜悟又是什么都没吃。
晚上的时候,齐瀚渺请来了谷晏,因为姜悟不想跟任何人说话,他便在诊脉之后,退到了外面。
姜悟已经被搬上了床,依旧没有任何食欲,他瘫在上面闭上眼睛,开始祈祷今晚可以再做一次美梦。
床帏被撩开,一碗蛋羹从外面被递进来,姜悟嗅到了香味,但依旧不想动弹,不光不想动,甚至觉得犯恶心。
他心情真的坏透了。
不等送蛋羹的人开口,便幽幽道:“滚,不要烦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