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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副捉摸不透的高深,又莫名透露着不满。
陈安梨紧张地吞咽了一下,人已经跟着陆屿修到了陆远征对面。
陆屿修神情如同从陆远征那边复刻下来一样,清冷,高贵而不可亲近,缓缓坐到沙发上。
陈安梨忐忑地站在对面,不敢坐,小心翼翼地瞥着陆远征的神情。
陆屿修看她站着,抬手拉住她的指尖,嘱咐她:“坐过来。”
陈安梨哪敢。
她小幅度把自己的手抽出来,深吸一口气,喊人:“陆先生,您好。”
毕恭毕敬,因为紧张声带发紧。
“不敢当。”陆远征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说出的每句话都让陈安梨心惊,“陈小姐适应得很快啊,在这来去自如。要不,我也搬出去给你让个地方?”
陈安梨一听这话,心里就暗叫大不妙啊,大佬这是上来就对她发难啊。
她的手指紧张地在身前搅紧,只能小声道歉:“抱歉,陆先生,我刚刚不是故意的。”
“陈小姐说话,我还能信哪句?”陆远征终于落下了茶杯,像是轻飘飘地落下棋子,将了她一军,“毕竟陈小姐每次来,承诺过的都没做到啊。”
陈安梨这下抬头的勇气都没有了。
第一次,她让陆远征把陆屿修交给她,信誓旦旦地说会治好他的洁癖,结果却让他经历了那样的事;
第二次,她承诺会离开陆屿修,不再打扰他,不过短短的一年多的时间,她又食言了。
这次更绝,之前她几度承诺绝不会对陆屿修这个“小孩子”动情,结果还是和他在一起了。
在陆远征看来,这已经无异于同他直接宣战了吧。
陈安梨有些绝望地想,如果万一也许可能她真的嫁给陆屿修的话,她可能是第一个嫁入豪门里面,没有婆媳矛盾,反而有公媳矛盾的人了吧。
牛批啊她。
陆屿修的脸色沉了下来,直接拉着陈安梨坐下,陈安梨踉跄一下,跌进沙发贴靠着他的身体,很快有些欲盖弥彰地弹开,往旁边坐了坐。
陆屿修直接低沉着嗓音开了口:“有事就说事,你刚刚已经吓到她一次了。”
陆远征沉着脸冷笑:“丢下整个分公司跑回国,连家也不知道回,你现在是在反过来指责我吗?”
陆屿修神色淡然,抬起眼皮看他:“是你威胁,我才要这么做。”
陆远征被哽到,气得不轻:“几百亿的公司,在你看来就是威胁?我怎么没拿这些去威胁其他人?”
陆屿修不置可否。
陆远征的眼神顺着瞟到陈安梨身上,她吓得瞬间坐直。
“陈小姐,你又和他签合约了?”
陈安梨愣了一下,只能抓着膝盖的裙边应:“是……”
“娱乐圈有那么好?”陆远征的手落在沙发扶手上,不轻不重地敲着,深邃的眼眸间积聚着散不开的审视,“值得你们这样一次又一次回去。”
陈安梨的手在膝盖上一停,忽然哽着说不出话来。
这是她自己都想了很久的问题,她以为陆远征并不会在意他们两个的缘由。
而她从不敢细想陆屿修是为了什么。
陆屿修不知道是没在意还是也在思考,没有回答。
陆远征的手敲了敲,语气不易察觉地放柔了些,像是个普通长辈般的带着无奈和叹息:“陈小姐的话,我或许还能理解,你对这行也许有爱,但是屿修他从小就不热衷于别人的看法和喜好。站上那个舞台的理由,也许只是因为你在台下看得到,仅此而已。”
陈安梨一怔,忽然就说不出话来。
她偏头看陆屿修,他一副淡然的模样,似乎谈论的焦点并不是他。
陆屿修偏头来,看着陈安梨脸上乍现的愧疚和不自信,不动声色地蹙眉,对着陆远征抱怨:“都是我自己做的决定,你现在跟她说这些做什么。”
陆远征的手不疾不徐的在沙发扶手上点着,语气终于带上一点普通长辈的严肃和叹息:“你知不知道,就算你在这个圈子里做一辈子,做到再高的高度,创造的财富可能也不及现在的陆氏资产的一隅。这样的话,还有意义吗?”
陈安梨被问得无地自容。
以她的人生经历和见识,从没想过会跟这样的家庭和人扯上关系。这种动不动几百上千亿资产的谈论,挥挥手拿几百万玩玩的剧情,她青春期之后就没再幻想过了。
所以,被陆远征这发自灵魂的一问,她也对娱乐圈和她究竟凭什么能留住陆屿修产生了怀疑。
陆屿修的神情没有太大变化,严肃了一些。
他不像陈安梨,生来自带一种俾睨一切的高傲感,看向陆远征,竟然是势均力敌的对峙:“意义不一样。如果不是遇到安梨,我也许只会在陆氏和你手下做一个永远的傀儡。一生掌握着除钱以外再无其他的东西,到死的时候,却连钱都带不走,又有什么意义?”
这话,无异于挑战陆远征的权威。
但是陈安梨承认,这一刹那,她的感动几乎先让她想即刻站起来给陆屿修鼓掌,然后,毫无顾忌地去拥抱他。
陆远征似乎也没想到陆屿修会轻易说出这么一番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