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野从一个黑暗转移到了另一个黑暗。
但与其说是黑暗不如说是带有一点点朦胧的昏暗, 离缓慢地眨了一下眼,身下的床很软,不如说太软了。完全不是他那做做样子的床铺, 掌心下感受到的柔软触感,顺滑地仿若娇嫩的花瓣。他下意识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下一秒就开始后悔起来。
伴随着幽幽的冷气夹杂着的是甜美若蜜酒般的鲜血的气息, 浓稠得就像是挑起后顺着手指顺滑下的蜂蜜,粘郁而馥香的气息化为沉重的潮水, 铺天盖地地将他整个人裹挟其中, 又像是被树脂缠住的猎物, 不断地挣扎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视野被迫覆盖,最终化为晶莹剔透的琥珀。
离悲哀地感觉到自己那久违的本能重新涌上了大脑,下意识地张开口, 露出尖尖的虎牙, 却因为触及到冰冷的空气而难耐地呼吸着,酒精化作无形的大手在他的大脑中搅动, 将冷静的理智尽数吞没。
他知道这是谁做的了, 离尽量放轻呼吸地轻喘着, 朦胧的红眸对上那边伫立在窗下的阴影勾勒出模糊的人型,吸血鬼优秀的夜视能力在酒精的侵扰下变得有些模糊起来, 像是隔着一层水雾,影影倬倬。
对方在向自己走来,一步一步的,脚步声被柔软的地毯吸附了所有的声音,却带有一种若有若无的逼迫感。离本想从床上起来的,可才刚把上身支撑起来,那随着对方的脚步愈发浓郁的鲜血的气息却将他定格在了原地, 死死地按住了他的四肢,以至于他甚至连对方已经走到了自己的面前都没能进行下一步动作。
“呀,离君,终于醒来了?”
太宰治单手插在衣兜里,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跪坐在床铺上的吸血鬼,借由昏暗的阴影以一种肆无忌惮的目光审视着对方身体上的每一个部分。
“你把我带回来的?”离闭了下眼,果然,醉酒害人,偏偏是太宰治,他最不想面对的人。
“小矮子发酒疯把酒吧砸了,酒吧老板可是哭着求我去阻止哦。就是没想到,原来一贯标榜着理性的离君,竟然也会有醉
酒的时候呢。”
单从声音听上去,似乎心情并不坏。离隐忍般地用牙齿轻咬了一下舌尖,利用刺痛获得短暂的冷静:“中也呢?”
“啊啦,难道离君觉得我已经好心到连小矮人都会带走的程度了吗?”太宰治微笑,眉眼扬起一个愉悦的弧度,“当然是把蛞蝓的样子拍下来发给所有人啦。”
……组织的大楼可能又要被迫重修一次了,不过这都是鸥外先生该头痛的事,与他无关。
离不适地往旁边挪了一下位置,毕竟太宰治已经坐在了床上,不容忽视的灼热视线死死地盯着自己。所以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他们之间这扭曲又古怪的关系。
“既然这样,我也该回去了。”
离试着站起身,果不其然,身体刚刚抬起,一只手臂就伸了过来恰好按在吸血鬼的肩膀上。
“别着急着走啊,离君。”太宰治轻轻地呼喊着他的名字,刻意压低的语调在如此昏暗而暧昧的氛围中显出一丝微妙的情感,“今天我晋升了干部。”
“嗯……”
“还有,今天我也成年了。离君不觉得,应该送份礼物给我吗?”
“……明天会送到你办公桌上的。”
“不——要——”刻意拉长的语调显出几分天真的孩子气,可下一秒却流露出几分隐藏在幼稚语调下的深重心机,“忘记了给礼物的离君完全!不值得信任!”
“所以——”他忽然拉近了距离,按在肩上的手指悄无声息地抚上了吸血鬼修长而纤细的脖颈,骤然消弭的距离使得呼吸都仿佛勾手纠缠在了一起,“我只好亲自来取了——”
唇瓣俯身而上,堵住了所有未能说出的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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暧昧的水声作响,这一场亲吻持续了很久,至少离觉得持续了很久,或许是因为他下意识地想要抵抗却没有想到对方早已心机地咬破了自己的舌尖,抵着蜜糖的毒酒送入自己的口中,以至于被本能掌控的他甚至反过来抵着对方索取,等理智上线后才后知后觉自己究竟做了什么。
唇齿分开的一瞬间,眩晕感却愈发强
烈了。离无力地往后仰倒,没能完全满足吸血欲望的他此刻被那甜美的血液勾走了大半的心神,仅仅艰难地抵抗着欲望就耗费了太多的精力,甚至没注意到自己已经处于一种下风的地位。
“你居然……”离喘息着顿了一下,“钓鱼……”
“可鱼儿却是愿者上钩呢。”
对于太宰治的话,离无法反驳,酒精真是个害人的坏东西,欲望的浪潮驱使他甚至连拒绝的想法都生不起来。或许压抑太久了爆发之时就像海底火山喷发,一时间似乎什么都变得无所谓起来。
“已经足够了吧……”他尽力稳住自己的语调,可在那一眨不眨的专注目光中却显得矫情起来,“我要走了……”
“干部有资格审阅的文件。”太宰治的语调含着些许轻微的笑意,目光却愈发地深沉起来,“还记得吗,关于兰堂曾经收集到的关于中也的资料……”
“啊呀,要不要看过后直接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