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离重新睁开眼, 视野之中映入窗外已经变为深蓝色的夜幕,出乎他意料的,一个来自太宰治的电话都没有接到。
他都做好被太宰治打十几个电话打扰的准备了。
离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随手拂过因为倚靠着墙壁而被压得有几根翘起的银发的发丝。
没有找他最好,虽说这算不上什么真正的睡眠, 但的确让他难得的补充了一下精力。不仅太宰治, 连森鸥外都没有发消息催他,看来那则谣言的确让他们忙起来了。
不过, 既然森鸥外没让自己插手, 那么他也乐得少干些事, 反正森鸥外也没给他涨工资。
离将桌上的报告折好,放入怀中。单脚踩上窗台,弯曲膝盖, 纵身一跃, 整个身体就轻盈地飞到了对面的建筑上。
而他不知道的是,与此同时, 某个趴在港口mafia总部的少年正龇牙咧嘴地被医生绑着胳膊上夹板, 他的脸上还留有惨兮兮的灰色泥土。唯独那朵百合枝, 被他放在衬衣的口袋里捂得严严实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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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是夜晚,那闪烁着幽森绿光的窗户, 仍旧无比清晰地映入了离的眼中。生与死在这幢白色的建筑中平行交互,构成了生命的轮回循环。
银发少年的身姿优美地在空中展开,仿佛一只黑色雨燕般轻巧地停在了医院的最顶端,足尖落地静默无声。夜晚高空的冷风呼啦啦地吹过,带动着他身上的斗篷也像旗帜般飘扬。
从资料上看,这座医院出现了一个据说有可能是精神系的小异能者,其父母自杀而死, 而接触他的人均失去自我意识,自相残杀。现在他似乎被囚禁在医院最里层的单人室内,鉴于这家医院也算是港口黑手党投资的产业之一,而想人才快想疯的森鸥外恨不得把所有看到的异能者都捞进来,怎么可能会放入一个异能者明晃晃地在外面长蘑菇发霉呢。
如果真的是精神系,那么必须是要满足什么发动条件的。离抿着唇,在内心思考着,资料上并没有给出太多信息,甚至连最初交到港口ma
fia的报告里都没有提及那个小异能者的信息,只是含糊地写了点人员损失情况,以至于先代甚至都没重视这份报告,只是随意扫了一眼就压箱底积灰了。这次还是因为森鸥外刚上位不久为了彻底掌握组织而把所有积压的文件都翻出来看了一遍。
大致有了点头绪的离悄无声息地溜入天台,漆黑的兜帽挡住了银色的发丝,他的脚步轻巧无声,仿佛幽灵般地走过一个个紧闭的房门。
路过的护士身上的白衣在黑暗中如此明显,她明显是值夜班的,自然地走过无人的走廊,而后走到楼梯旁顺着往下走去了。
就在刚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跃到天花板上的风扇上,离抿了一下唇,褐红色的眼瞳在黑夜中宛若猫眼石般闪烁着点点幽光。
就在护士走过的时候,他听见了走廊那一头最里间传来的轻微声响。
那是孩童无法自行掩饰的心跳,极度小声的稚嫩低语,全都清清楚楚地传入了他的耳蜗。
找到了。
离无声地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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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后的冷风仿佛狂烈的暴徒,拼命敲打着玻璃。昏暗无光的房间里,孩童喃喃的低语在冷彻的空气中更像是地狱般的呼喊。玻璃窗悄无声息地推开,借着月色的光影,从隔壁房间越过来,站在窗台上的离看到了那个孩子。
穿着病人服的小孩手中抱着一个娃娃,根据布料的颜色可以推断这个娃娃的购买时间既不算太短但也不算太长,不知为何却显出一副破破烂烂的样子。按照那个孩子紧紧抱在怀中不松手的重视程度,也不知为什么会破成这个样子。
孩子缓慢地抬起眼,奇异的黑白在他的头发上分出均匀又泾渭分明的界线。
他光着脚,踩在冰冷的瓷砖地面上,宽大的病人服空荡荡地挂在他身上,像是挂在栏杆上快要被吹走的白布。
“你好呀。”孩童稚嫩的脸上出现了笑容,那笑容和外面纯洁的天使脸上的笑颜无异,却在这一间昏暗的病房中仿佛森林中的雪地般闪闪发光。
在不确定言语
是否为能力发动的媒介时,离并没有开口说话。他只是用那双清冷的眸子安静地注视着面前的孩童
“你是来和我一起玩游戏的吗,大哥哥?”
他举起了手中的破布娃娃,娃娃脸上两个黑漆漆的洞,仿佛里面蕴含着血泪。而那刻意上扬的嘴角则夸张到了令人心生胆颤的地步。
“穿白大褂的叔叔每次来找我的时候都不和我玩,还要用可怕的针扎我,用绳子绑着我。”孩童清脆的声音在不大的空间回荡,露出的手臂上有着针头和被什么东西捆过的红痕,“还有那些白衣服的姐姐,明明答应了会和我玩的,可他们拿针扎了久作,抽出好多血后就走掉了,还把久作关在黑漆漆的房间,都是骗子。”
梦野久作,他的名字,这是离在资料上看到的。
“所以,大哥哥你既然来了,就要和久作一起玩哦。”孩童光脚踩着地面向他急速地跑来,扬起的笑容无端令人心悸,“不答应的话,久作就要把大哥哥变成玩具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