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本食谱,记录所有全国上下,人间百味吓死人。”
她满满对于编撰一本《全国美食旅游手册》的畅想。
“我等着呢。”文是兮笑眯眯。
胡七八乱扯地,春成擦着汗跑进来,压低嗓子对文是兮讲,“魏知府又来了,这回把小宴带出去玩了,到这个点还未送回,也不知在哪里?”
文是兮急了。
“阿姐莫急,是小宴缠着魏知府,非要他带她出去的。魏知府大概并未不守诺。”春成稳住她。
然而文是兮已不见人影。
留下春成和陆雨昭面面相觑。
春成讪讪一笑,“其实,经过这一段时间了解,魏知府似乎只是宠小宴了些,一些秘密和真相,守口如瓶,并未戳穿。”
陆雨昭和他聊了两句。
据他所说,文是兮找魏延摊牌后,小宴的身世,认亲女儿归宗……魏延什么都没有做,找文是兮更勤了。但终归不在是找麻烦,只是公务之余私下来找,变着花样找小宴玩。
这二人有一丝心照不宣在,维持原状,宠着小宴便好。
然而陆雨昭听完春成的话,总觉得魏延拿着这个秘密,有那么点故意欺负文是兮的意思。
他分寸把握挺好,人又天天在文是兮跟前晃悠刷存在感。文是兮也无何奈何,无法招架。
陆雨昭回去跟顾昀聊起这件事,他不紧不慢道:“恨什么?他自始至终恨自己多一点,从没恨过她。”
“这人呐,平白得了个闺女就知足了,什么都烟消雨散了。”
陆雨昭还是担忧,“不是故意在欺负,威胁是兮吗?到时候反悔,小宴说带回去就带回去了。”
顾昀笃言:“不会带回去的,他被文说服了,是认同她的。高门大户,宅院深,破事太多,长公士管得太宽手伸太长,他自己便深受其苦。又是私生女,母亲不会被承认,从前是个平民女人,如今更不得了,还是个抛头露面的女商人。”
陆雨昭点头表示明白,文是兮简直在雷点底线上跳舞,即便知道文为他们魏家生养了个女儿,女儿迎回,也不会同意她入门。当小妾都没门的那种傲慢。
“他其实只想确定一点,是他心里的结。”顾昀讲,“如今很显然,小宴使他得到了答案。”
“什么心结?答案?”陆雨昭稍有一顿。
顾昀:“她是否爱他。”
陆雨昭瞪眼:“天!”
陆雨昭:“那这般纠缠着也不是事啊——”
“怎么不是事了,他求得也不多,亲女儿也不能认,只求陪着女儿宠着些,顺便……嗯你讲的在某人眼前晃荡晃荡,看看母女俩就足以。”顾昀分析。
“好嘛!”陆雨昭被说服了。
“不聊这些了,收拾东西,择日上路!”即要踏上新的旅程,陆雨昭兴奋不已。
出门那天,两个人带上贴身仆从岁微、阿宽几个,一行人往湖州去。一路走走停停,过官道,行水路,投宿客栈驿店,陆雨昭遇见不少新的美食。
要怎么记录这些呢?她咬着笔头,开始给文是兮,给老太太写信。
什么都聊,什么都写,当然尤爱写美食,记录今天吃了什么。
譬如出了官道,他们曾在一家农宿驿站投宿,吃了一道店老板娘亲做的地黄馎饦。
地黄洗净,捣碎碾成汁,和入面粉里揉成面片儿,吃起来很有意思。有一丝中药的苦,汤头朴素咸香,暖胃称心。
其实是她贪嘴吃的,见老板娘在后厨做就闻着味儿去了,屁颠屁颠要了一碗。
这一晚地黄馎饦,不过店老板娘的婆婆犯心头痛的老毛病,做给婆婆吃,说是可以治心口痛。
“我问这就是平平无奇一碗馎饦呀,还有治病的奇效?又是怎么个治法?
老板娘沉默须臾,说:娘子,地黄用药为引,可驱虫用。至于怎么个治法,心病是胸口的长虫作祟,吐出虫子,心病便好了。
话毕,换我沉默了。”
陆雨昭写完这一段,在一旁偷瞄已久的顾昀,撑着桌子,捂着脸艰难憋笑。
一路舟车劳顿,终于抵达湖州。
当地知州宴请,正值盛夏莲蓬繁盛之时,陆雨昭在水榭凉亭内,又尝了一道莲房鱼包。
她记忆犹新,又连夜写信。
文是兮收到信时,早已入冬,入目都是夏日吃食,她一字一字读下来,瞬感清凉得不行。
“这道菜极具创意,以莲蓬为容器,挖出莲子和内瓤,塞入鱼肉糜,上屉笼蒸熟。鱼肉用花雕酒和香料腌制过,莲蓬眼子里外抹了蜜,鱼肉非常的鲜甜滑嫩,入口即化。
也可以蘸酱吃,所谓莲、菊、菱碾的酱汁,满口清香,颇为风雅。
唔,风雅是风雅,不过会不会风雅太过了?那几个窟窿眼子里的一点鱼肉,委实不够吃。”
翻阅完信件,顺便附有一张莲房鱼包的详细做法,是给会仙楼的新品菜方。
文是兮慢慢扬唇,提笔回信,“望旅途顺意,下一回又会邂逅什么珍馐美馔呢?敬请写信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