颤,掀了掀唇。
“至少在落水这件事上,他没有对不起你。”老太太轻声道。
她今日非要把两兄弟叫过来的目的,就是说清楚这件事。
“救你的人表面上是官家,实际上就是你万分不愿意承认的兄长。”她说,“阿晖那时候也才多大?能够保持镇定喝冷静,第一时间想出对策去救你,就是跑去赌一把官家对你的重视,跑去叫人。”
她一直以顾家两个孙儿为傲。
两个人都是顶顶聪慧的人,机智过人,阿昀读书聪明,而他的兄长自小冷静理智,缜密谨慎,是个很好的为官之才。
那种场景,她能想象到阿晖一定是惊慌失措的。但他就在那一瞬间缕清所有,做出最正确的判断。
她犹记得在救上阿昀之后,阿晖回到家大门紧锁,冷静而端肃地质问他父亲和她。
“父亲,祖母,请告诉我,阿昀是谁的孩子?”
在她还在酝酿要怎么回答他才好的时候,他平静地把事发之时的经过全部告诉了他们,并对幕后指使和推人目的做出了推测。
“太后?因为阿昀是那群乱臣贼子在寻找的——”
“闭嘴!”他父亲呵斥住他。
阿晖抿紧唇线,冷飕飕盯着自己的父亲。
……
这一直是顾昀多年的心结所在,现在却告诉他,是自己误解了吗?
他的兄长讨厌排斥他,紧要关头没有放弃他,依旧想着保护他。
顾昀理清了这个事实,却不知到底是什么心情滋味。
“阿昀,大郎是真的将你当弟弟看待的,相信我。”老太太说,“在不知道你是谁之前,他救了你;在知道你是谁之后,他最终不是还是选择……把你当顾家人了吗?”
顾家人……
顾家人这三个字,是他顾昀一直渴求的东西。
“当然,我也一直都知道阿昀是个乖孩子。”老太太慢吞吞凑过去,用松弛枯瘦的手,摸了摸他的头。
顾昀表面的张狂恣肆吊儿郎当老太太看在眼里,懂得是他用自己的方式自保,也为顾家、为兄长做出的退让和保护,他敏感多思,擅长忍耐,从来都不是像外面传言的那样无法无天的逆子混球。
“祖母……”顾昀的肩膀坍塌下来,抑着嗓音里的微颤,垂着脑袋的姿势如同稚童。
-
姚汐拉着陆雨昭离开老太太的院子后,在路上问她,“雨昭,不论发生什么事,我们都是一家人。”
一家人……
陆雨昭似是而非地点了下头,嘴里轻轻呢喃这三个字。
姚汐接着又说,“一家人,是没有永远什么仇怨的。”
一家人没有隔夜仇这种论调吗。
陆雨昭望向她,故作不解的模样,“嫂嫂,你可以告诉我,有何仇怨呢?
她微顿一刻,慢吞吞地吐问出这句话,“兄长和夫君之间。”
姚汐亦是稍顿,久久,只是摇了摇头。
陆雨昭没有让她躲过,直杵杵去问她,“全部和我打哑谜,只同我说我们是一家人。左一句右一句,什么都不明白,我到底还是顾家人吗?”
姚汐愁眉低笼,叹息一声。
陆雨昭停住脚步,静静看着她。
是夜,陆雨昭从姚汐的住处回来,刚踏进内屋,阿宽压低嗓音道:“娘子,郎君睡了。本是说要等你,结果不当心就睡着了。”
“无事。”陆雨昭头微点。
洗漱一通爬上床,岁微熄了灯烛出去,陆雨昭借着一缕月光,看向侧躺在床榻的顾昀。
少年双眼闭着,眉头无意识紧锁,一副身心俱疲的神色。
陆雨昭伸手抚向他的眉梢,被他悄无声息地握住。
顾昀睁开眼,嗓音低恹地问:“回来了?”
“嗯。”陆雨昭扯了扯被褥,朝着面对她的方向侧躺下来,“睡醒了?还是一直没睡着?”
顾昀低声回:“不小心困了片刻。”
陆雨昭:“那,既然如此,要不要聊聊?”
顾昀稍顿,他思忖须臾,看着陆雨昭的眼睛讲,“我还没弄清楚,给我一天时间,我再认真同你说,可以吗?”
“好啊。”陆雨昭旋即应。
还好,还好……
他没有把她排斥在外,他愿意同她讲,而不是什么事情都从别人口中听到。
听到这个回答,陆雨昭如释重负地笑了
“好啊,那我们现在不想旁的,一起好好睡觉。”陆雨昭扯起他的手臂压在脑袋上,滚进他的怀里。
-
翌日,陆雨昭和顾昀约在乳酪张家前会面。
乳酪张家是汴京城内出了名的老字号,卖各类乳制品,品质口感皆为一绝。其中最为人眼馋的,非酪面莫属。
酪面也是老太太的最爱。
她突然想吃酪面了,一大早嚷嚷着要去买,可这家的酪面卖的紧俏,买不买得到全凭运气。
陆雨昭听着,便想去碰一碰这运气了,老太太立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