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一段日子姚老大几乎每天都要来三房大门口坐上半日,只要看到姚靖靖出现就会撵上来追问姚子儒的消息。
姚婧婧虽然能体谅他的一片爱子之心,可这样的节奏还是让他有些不甚其扰。
“大伯,这个时候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您要是信不过我,就自己去找周捕头询问,看看他会怎么说?”
姚老大是见识过周捕头的厉害的,他要是有胆子去找他,也不会求到姚靖靖这里。转念一想其实这丫头说的倒也没错,没有消息或许真的是一件好事,等真正的判决下来时他却依旧想不出法子去救自己的儿子,那才是最绝望的时候。
就在姚靖靖庆幸姚老大终于想通了,不再没日没夜的蹲守她时,周捕头突然带着人将她堵在了杏林堂之内。
姚靖靖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好的预感顿时在脑海里升起。
果不其然,周捕头连客套的话都没有一句,一上来就扯着嗓子直嚷嚷:“小姑娘,大事不好了,你大哥被判了斩刑,过几日就要处决了!”
“什么?”
姚靖靖的瞳孔瞬间紧缩,这个结果实在是大大超乎她的预料,虽然一早就知道大楚的律法对科举舞弊的惩治相当严格,可姚子儒只是这起案子中最微不足道的一个小喽啰,判个流放也算是顶破天了,怎么会突然就要了命了。
周捕头对此似乎也不太了解,他甩了甩脸上的两坨肥肉皱着眉道:“这件事的确是有些突然,按理说从开始到结束至少要两三个月,有的还能拖上一两年,像你大哥这样半个月不到就结案的实在是少之又少。”
姚婧婧跺了跺脚露出一脸为难之色:“周捕头,您看这件事,这让我怎么回去和我大伯交差啊?”
“你放心,我现在就亲自去一趟县衙,明天傍晚之前一定给你带回一个确切的消息!”
周捕头对待姚婧婧素来爽快,说完转身带着随从一颠一颠的朝门外走去,姚婧婧一路把他们送至大门口,便片刻不敢耽误直接赶回了村里。
为了防止在此关键时刻还要分神照顾姚老太太,姚婧婧没有直接来到大宅,而是让爹去把姚老大请了过来。
姚老大心里的噩梦竟然成真,他当即两眼一翻整个人像一条死鱼一样,从椅子上溜了下去。
姚老三此时也是悲痛万分,他跨步而来扶着自己的大哥,却连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口。
“我到底是做了什么孽哟?老天爷为什么要这样惩罚我,那个贱妇死就死了,可子儒是我的命根子,他还那么年轻,连个一儿半女都没留下,就要遭此大难,这可如何是好啊!”
姚老大这回是彻底绝望了,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哭得简直快要喘不过气来。
“大伯,时间紧急,后天一早大哥就要被押上法场行刑了,按照惯例在此之前应该能允许亲人去送一送,您若还想见大哥最后一面现在就出发!”
姚婧婧此时也没什么好办法,只能先做最后的打算。
姚老大压根没想起这茬儿,在姚靖靖的提醒之下才一脸失神的站起来,东倒西歪的往外走。
姚老三放心不下,当即决定要陪自己大哥行这一趟,贺颖连忙从房间里取出几锭大大的银裸子塞到丈夫手里。出门在外又是去办这种事,少了钱财那可叫寸步难行。
谁知过了大约一顿饭的功夫,这两人竟然又去而复返,跟随他们一同而来的还有姚子儒新娶的妻子白氏。
算起来这还是白氏第一次登三房的大门,自从喜宴过后,姚靖靖便再也没有见过她。此时的白氏虽然已脱下喜服穿了一身打补丁的旧衣,可依旧难掩娇媚之色。
她一进大厅就朝着贺颖坐的方向跪了下去,口中彬彬有礼的称呼道:“侄媳见过三婶,按规矩老早就该来给三婶见礼,一直拖到这个时候实在是羞愧至极,还望三婶恕罪!”
白氏应该已经知道自己的丈夫不日就要被处决,眼看自己马上就要变成寡妇了,她却还能保持这种仪态,实在是让人不得不刮目相看。
贺颖心中满是同情与怜惜,亲自起身将她扶了起来。
“好孩子,可真是苦了你了,这点小事三婶怎么会怪罪?你……你的脸怎么了?”
白氏自从进门之后就一直低着头,一直到此时贺颖才看清楚她的面容,眼中立刻流露出痛惜之色。
不止是贺颖,在场的所有人都清楚的看到白氏的右耳之下有几道鲜红的血印,一直拉扯到脖子里面,看起来颇为赫人。
白氏连忙用手提了提衣领,有些不好意思的回道:“没什么,昨日上山砍柴时,不小心摔了一跤,被树枝给刺了一下,让大家见笑了!”
白芷在一旁惊呼道:“怎么可能,这伤口一看就是被指甲给划的,还有你手上这些被开水烫过的水泡又要怎么解释?”
白氏脸上终于现出一丝慌乱,身上的伤口实在太多,她是遮了这边遮不了那边,看着实在让人揪心不已。
“大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贺颖的声音明显含着一股怒气。
姚老大此时虽已停止嚎哭,可依旧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对于弟妹的提问他更是一脸茫然。
“我,我不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