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丫一觉醒来,发现期盼已久的系统又给她安排了一段人生。
她名雪雁。
现在跟随自家小姐黛玉寄住在外祖家。
黛玉外祖家姓贾,居于京城荣国公府。
“懒散的小蹄子,还不快进来,这样大的江风,仔细着些,姑娘身子还没好全,别又被你带害了!”紫鹃一掀帘子,见雪雁竟然趴在窗边吹风。
湿冷的江风灌进来,吹得小几上的东西四处乱飞,绣线乱麻一般,不由的火上心来,连忙关上窗,过去就揪着雪雁的耳朵往回扯,。
“好姐姐,好姐姐,可饶了我吧!”三丫被这同陈母一样的动作惊醒,雪雁的记忆回笼,双手不由的护着被揪的左耳,脚步踉跄着跟着紫鹃走到床边。
“看你下次可敢了,这江风也是吹得的,在路上感冒了,看我不回了琏二爷把你给丢路上,看你害怕不害怕!”紫鹃笑着吓唬她,把她拢在怀里,又从不知道哪里寻到的篦子帮她梳头。
不过片刻便梳好了两个小揪揪,拿坠了两颗金珠的红头绳给她打了个蝴蝶结。
由着紫鹃像陈母一样的捯饬她,雪雁心里下了狠主意。
她是女配,她身边关系最为密切的就是自家姑娘和紫鹃,在她的记忆里,黛玉的父亲刚刚亡故,她是回返到外祖家去投靠。
她同王嬷嬷打理的行囊,除了只有一些黛玉幼时用过的书本,没有半分银钱夹带。
这黛玉五代列侯的积蓄,父亲为官多年,又是巡盐御史,这家财竟是半分没见动静。
想到忙前忙后的琏二爷,事情是不需要多讲的。
她家姑娘怕是不是什么女主,想来下场不妙。
纵是府里流传的同宝二爷定了亲,但一分过明路的嫁妆也无,怕是这亲事也悬了。
人生在世,柴米油盐酱醋茶,银钱是第一等的。
看着自己的首饰盒子,雪雁心下却是一松。
自己的首饰都价值百两,想黛玉素日所用穿戴,随身的东西价值千金还是有的。
千金小姐,只要人能平安,这千金总能让人活下去的。
只是——
这姑娘确实太爱伤心了!
“姑娘实在太爱伤心了!”雪雁叹道。
瞅着她八岁小丫头做成熟妇人的叹息,紫鹃忍不住一笑,“打嘴,又瞎说姑娘。”
“我觉得吧,姑娘就是太闲了,姑娘爱看的诗啊词啊的虽好,却是伤心的多,欢喜的少,我这样的多羡慕姑娘的生活无忧,人美多才,偏姑娘又羡慕人父母双全,有依有靠!”
“唉,人那有个知足的。”紫鹃听她这样一讲,一想也是,像她虽有父母,却是为奴天各一方,想到府里一同进来的人,便有往日在宝玉屋里的可人、茜雪,那个就真的犯了什么天大的错漏,不过是人为奴仆,身不由己罢了。
雪雁想着,忽然想起往日芳洲说过的练达人情的文章,还得史书、地方制一类,诗词一道,有名的千百年流传下来的,那个不是读遍万卷书,行遍万里路的大诗人,太高了,对品格塑造虽好,却不适合像她这样初学的涉世未深的姑娘家钻研,人除了品格高尚,还得活着。
自己卖身契在黛玉手里,且黛玉实在是个好女子,她好才是真的好!
得给黛玉找点事情做,最好让她体察下情,人生在世譬如向嬛芳洲,这样的人才能活的好些,做些于人于己有益的实事。
“天亮了,你一会儿便去照看下姑娘,陪她说说话什么的都好,一会儿船在码头上补给,我同王嬷嬷去看看可有什么好吃的,姑娘这几日都只吃了些许薄粥,身体哪能耐得主?”
“哎!”雪雁应了,她毕竟不是真的小孩子,她随后想到了一个主意。
船是商船,三十多丈长的大楼船,苏州的一个大茶商的,贾琏用了国公府的招牌,这艘船上的厢房,都是国公府的人在用,生意人身份低下,有这样大的关系都喜得贾府人住,他们在路上也少了许多的差池。
“姑娘醒了?”说做就做,雪雁先从厨娘哪里寻了一碗银耳莲子粥便晃晃悠悠的到了黛玉所在的厢房。
黛玉住的地方左右两间都住了嬷嬷,一个陪夜休息了,此时正是奶娘王嬷嬷在旁随侍做针线。
黛玉大病初愈,却是一脸病容,眉间蹙着,半依在榻上,右手拿着本诗集,上面泪点斑斑,正看那页却是《游子吟》。
一听雪雁的话,转头见雪雁小小的身板抬着大大的托盘,上面一个盖碗颤悠悠的,也替她急。
“嬷嬷快替她接下来。”
“你今儿倒是得力!”王嬷嬷见雪雁懂得伺候人了,倒是高兴。
因是黛玉自己家里带的丫头,又比自己还小,总是要更关照些。
“姑娘,我也大了!”雪雁笑着看向黛玉。
王嬷嬷把盖碗放小几上,雪雁眼巴巴的看着,黛玉被她看的不好意思,用勺挖着吃了。
雪雁看着眉目精致,举止优雅,天生一段风流态度的黛玉,心上又紧了紧,姑娘这样的容貌才情,在市井里哪里混得下去?
唯有深宅大院才能养得住,但姑娘又是这样身份,那个有抱负有雄心的男子会娶她做正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