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夫子不喜欢报名的时候,新来的学子同他问东问西的。只是今天刚开始收取束脩,就收到了一百两金。
陈夫子心喜之余,对这个问他问题的学子不由地就多了几分耐心,“这一届的学子,有四十余人。”
陈夫子本来是想告诉他一个切实的数字,但是又想到了自己今日刚刚收到的消息,于是犹豫了一瞬,说出口的数字就变得有些含糊起来。
不过马文才也不介意就是了,“烈日炎炎,承蒙大家相让,让我们做了第一个排队缴纳束脩的人,学生也不想让夫子和同窗多加等待。
这样吧,就算之后的学子还有四十余人,凑个五十的整数,四百五十金的束脩,我帮大家交了便是。”
身后的学子们不由一片哗然——
“好家伙!我怎么没有想过,竟然这能这样?”
“天呐,天底下竟然还要这种好事儿?”
“这是哪家的公子?出手就是这么大的手笔?”
“他你都不认识?杭州马文才啊,太守家的独子。”
“前面究竟发生了什么,怎么突然喧闹起来了?”
……
后面的学子们嚷嚷成一片,跟在马文才和邱玉婵身后的卢鸿远则苦着一张脸——这两个人,一个人能轻松交上百两黄金的束脩,一个眼睛也不眨地包揽了这一届所有学子的学费。
别说凭借着家世打压他们了,他怀疑自己可能还不如他们呢!
在压在他头上的人强到让他看不到反水的希望的时候,卢鸿远一向是很识时务的。
“多谢——”
“杭州马文才。”
“多谢文才兄的好意!不过我的这份儿束脩我自己来交就好了,你这看这天气这般炎热,两位兄台要是交完了束脩,不如先进书院、到处逛逛?”
“是呀是呀。”陈夫子确认了马文才真的要交上四百五十两黄金的束脩以后,一张干巴巴的脸蛋都被他笑得舒展开了,“开学仪式在半个时辰以后,在此之前,你们俩可以先到书院各处去走走。”
邱玉婵和马文才确实也没有要留在这里的意思,他们俩异口同声地说了一句:“谢夫子。”然后就毫无心理负担地拍手走人了。
也因此错过了一场学子执意自缴学费,结果却少带了一两金子的风波。
据说闹出这场风波的学子名唤梁山伯,他自己没带够金子,又不愿意接受未来同窗的帮助,气得陈夫子想要把他撵下山去。
还好最后得了山长女儿的帮助,允他在书院帮佣三年,还给他预支了一两金的工钱,这才得以留在书院。
——不愿接受未来同窗和亲近朋友的帮助,却愿意欠下山长女儿的人情?
有看得透的学子,只在心里这样思量了片刻。
除此之外,分发院服、领取书籍、开学典礼,倒是一切顺利。
唯有一点——“不是说万松书院从来都是单人单间吗?为什么到了我们这一届,就要两个人同住一房了啊?”
“因为这一届的学子数量超标了嘛,所以单人单间是不可能实现的了。要是有学子受不了这一点,想要因此而退学的话,书院也不是不能受理的哦。
一会儿答疑时间结束,你们可以跟我一起去找夫子退钱。
如果退学的人数太多,剩下的学子,就可以像往届的学子一样,继续享受单人单间的待遇啦。”
开学典礼完了以后,大家就涌到公示栏前,查看彼此的分房情况。结果就看见了自己的名字,和自己认识抑或是不认识的人排列到了一起。
公示栏前还站着一个小美人儿,看着比场上年纪最小的学子都要小,浓密的头发被心灵手巧地编成了一根根小辫子,大眼睛忽闪忽闪,看着就是一副灵巧懂事好说话的样子。
场上的大部分学子都见过这个小美人儿,这不就是在山门处帮梁山伯解围的山长的女儿吗?
她在公示栏前正式介绍自己,说自己负责料理学生们的杂务。
今年情况特殊,新来的学子的数量超过往届太多——其实这是一个委婉的说法,真正来说就是拿着推荐信来的太多了——所以今年,书院只能二人同住一房。
事出有因,她又是山长大人的孩子,大部分人都愿意给她这个面子。
但是总有那么几个刺头,看人家年纪小、好说话,即使人家已经强调过规则了,但是要这么挑衅人家一句。
梅仪婷帮父亲分担事务这么多年,怎么可能拿这些刺头没办法?
一句话就把所有有意见的人都给堵了回去。
他们怎么可能为了一间房就从万松书院退学?
那些想要借此改变自己的命运的学子不会如此轻率;一些凭关系进来的富家公子哥,也要考虑考虑自己就这么回去了,会不会被家人那些走了不少关系才将他们送进万松书院的亲人们给打死吧?
别说是那些有家族负担的大少爷们了,就是祝英台这样万事随心的大小姐,也不敢在梅仪婷一句轻描淡写的退学处理下多说些什么了。
马文才俯身在邱玉婵耳边轻轻地说了一句,“这会儿人多口杂,一会儿大家散了,我再去帮你找书院的负责人,让她帮你换一间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