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八成是在惦记着山下的那些小姑娘呢!
——好在他早有准备。
于是就在邱玉婵心虚莫名,还没想好要怎么开口的时候,寝室里的马文才突然冲她招了招手,“愣在那里干什么?快进来啊。”
“哦,”邱玉婵慢吞吞地迈步进来,慢吞吞地开口道,“文才兄,马上就是七夕佳节了诶。”
“我知道,”马文才并没有回避这个话题,“这几天,书院的学子都在讨论这个话题。”
一群单身狗,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在兴奋个什么劲儿。
“嗯,你有什么安排没有?”邱玉婵试探道。
“我们家从来都不过七夕的,所以我应该会下山去看看热闹吧。”
“嗯?”邱玉婵的声音很轻。
七夕在这个时代是个盛大的节日,各地都有不同的风俗和过节方式。
在他们那里,读书人每逢七夕就要拜魁星,拜魁星,得魁首。
但是端看万松书院这几日的布置和动静,就可以得知这里显然是没有这个风俗的。
但是在当地,每逢七夕,未婚少女都要拜织女、祈姻缘。已婚妇人则要在这一日沐发、得织女娘娘的庇佑。
邱玉婵知道马文才是家中独子,没有妹妹。可是他有娘在,怎么会从来都没有过过七夕呢?
是他娘家乡的风俗跟杭州本地的不同,还是……他娘已经早早地逝去了?
邱玉婵转开视线,不想他被自己疑惑的眼神刺伤。就在此时,马文才不知从哪儿掏出了一个荷包。
“对了,这个给你。”
“什么?”邱玉婵重新转过头来,发现马文才的手上正略显珍惜地托着一个荷包。
那荷包的配色并不活泼,背景是天青色和枯草黄,绣在上面的图案是一只奔腾的骏马。
这马匹虽然不似现代的相片,每一根毛发都显得栩栩如生,但是整体颇有些写意山水的韵味,可见其绣功的不凡之处。
“这是我娘给我绣的荷包,她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世了,临走之前,给我绣了很多东西,从小到大的都有。”只是他从来都舍不得戴出来。
邱玉婵的表情则愈发凝重,文才兄的娘亲既然能在离世之前给他留下这么多囊括将来要用的用品,那她的离世是意外的可能性就不大了。
倒是更有可能是重病,抑或是……自尽。
“你应该还没忘记你在端午的时候,答应过镇上的那些姑娘们什么吧?”
“我没有答应!”邱玉婵下意识地、语速飞快地澄清道,“我只是还没来得及拒绝!”
“那你还不是要去赴约?”马文才睨了她一眼,但是脸色却显而易见地变得好看了许多。
“唔。”邱玉婵含混地应了一声。【心虚.jpg】
“那你就把这个带上好了。”
“什么?”邱玉婵是真的没弄明白马文才的意思。
“你不是要拒绝她们吗?你这个人,哄人的时候从来都是以真代假,到时候总不可能真的戴着你娘给你绣的荷包去赴约,再用那些莫须有的理由来拒绝她们吧?”
邱玉婵没想到,马文才竟然把自己看得如此透彻。
她的确是不准备戴她娘给她绣的荷包去赴那些姑娘们的约,但是她准备带着梅姑娘给她绣的荷包去啊!
梅姑娘如今正值妙龄,万松书院还真有那么几个知好色则慕少艾的少年郎。只是梅姑娘对他们没那个意思,她既不想继续被他们纠缠下去,又没办法在人家没明确说法的时候自顾自地提出拒绝。
眼看着这七夕佳节就要到了,她已经知道邱玉婵是个女子,同样也知道邱玉婵在书院里的影响力,就想给她送个荷包,让那些人知难而退。
邱玉婵一听,哎呀,这不是巧了吗?
刚好她也需要一个荷包!
市面上卖的那些荷包,花样大多固定,戴出去太容易被镇上的姑娘们认出来。
她娘给她绣的荷包,就像文才兄说的那样,她说话向来喜欢以真代假,用一部分真话来代替全然的谎言。
没那个条件也就罢了,现在她和梅姑娘互利互惠,岂非是一举两得?
要不怎么说马文才足够了解邱玉婵呢?
她眉头一皱,他就猜到她在担心什么了。
“七夕那天,”他狭长的凤眼微眯,“还有女人要给你送荷包?”
邱玉婵老老实实,“是我,我拜托梅姑娘给我绣了一个。”
“你!”马文才怒极反笑,“七夕那天送荷包,你不是已经知道那究竟代表着什么了吗?还是说,你喜欢梅仪婷?”
“冤枉!”这可真真是大大的冤枉,“梅姑娘在我眼里,就跟我的亲妹妹差不多,我怎么可能会对她产生这么龌龊的心思!”
马文才根本就不吃亲妹妹、情妹妹的那一套,但是她都把这种心思说做是“龌龊”了,他姑且暂时放下自己对梅仪婷的敌意。
却是醋上了梅文轩,“亲妹妹?”
邱玉婵一本正经地说:“你知道的,我现在正跟着梅师兄学习医术。这俗话说得好: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梅师兄又是把梅姑娘当成是女儿养大的,她可不就是我的亲妹妹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