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门后的马文才面带笑容,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疏远之色。
这些天里,他们之间的相处总是多了几分别扭的感觉。两个人都想回到从前,可是越是刻意,反而愈发别扭。
这还是邱玉婵这些天里,第一次见马文才言行举止如此自然地和她说话和相处。小姑娘一个没忍住,就举步走回房里了。
她心里懊恼,没想到关键时刻,自己的意志竟然如此不坚定!
马文才也不介意她到底有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动作自然且迅速地将房门阖上。
半旧不新的木门“吱呀”一声响,就为他们和别人隔开了屋里和屋外的两个空间。
进屋以后,马文才主动到桌前帮邱玉婵倒了一杯水,“在外面忙活了半天了,渴了吧?”
“唔。”邱玉婵不太适应地应了一声。
其实在日常生活中,马大少爷并不是一个特别会照顾人的人。
就像之前她在医舍里忙活的时候,他就算是带着饭菜来献殷勤了,你也想象得到或者是直接看到,从打饭到送饭到摆盘的工作,其实都是由曹率负责的。大少爷只负责在饭前吩咐一声,然后坐下和你一块儿吃。
所以醉酒的时候,邱玉婵所受到的待遇,真的是一顶一的了。
也就是醉酒以后她干了不少……咳咳,不负责任的事情,要不就以梅文轩给她定义的“顺着杆子往上爬”的标签,她能在酒醒以后,就当场主动地耍无赖,立志要将文才兄磨成一个真正的“男妈妈”。
——嗯,只对她一个人特别的那种。
由此可见,她对马文才是真的动了贼心了。
可也正因为是这样,在醉酒时干了那些荒唐事的她,才能在酒醒以后,意识到马文才在自己心里和其他人之间微妙的不同。
随后,这样的发现,反而令她束手束脚,不知道该如何继续跟马文才相处下去。
本来吧,她自个儿心里微妙,马文才要是不给她反馈的话,调整好心态以后,她也不是不能坦然。
谁知道这头她一别扭,那头马文才竟然也跟着她一起别扭上了。
问题是两个人都不想这段关系出现裂痕,于是就拼命地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想要引导着彼此之间的感情回到从前。
于是新的问题又来了,两个人又都太了解对方了,佯装的若无其事和真的不介怀,他们怎么可能分辨不出来?
不想退,又不知道该如何进的后果,就是僵持。
这也是邱玉婵今日见到马文才以后,就迫不及待地踏进房里的原因之一。
因为她能感觉得到,文才兄此刻的态度好像是真的坦然!
就是……是不是有点坦然过头了?
就是醉酒事件发生以前,他们俩之间的关系也没有这么亲密吧?
以往二人之间多的是心照不宣,虽然大部分时间都是待在一起的,但是偶尔分开,其中一方也只会默默地待在房里等着对方回来。
对方回来以后,平时该怎么相处,就还是怎么相处。好像两个人只要能够待在一起,就会觉得满足。
可是今天,文才兄虽然还是没打听她今日都跟祝英台在一起干了些什么,但是他会主动到门口问她为什么不进门;会用一种非常自然的态度,表示自己一直都在房里等着她。
进门以后,更是贴心地帮忙倒好了茶水。
一举一动,不觉殷勤,倒是有股脉脉的温情。
——恰巧是此时的邱玉婵特别不擅长应对的场面。
她没有拒绝马文才递过来的茶水,只是转移话题道,“今天屋里怎么这么暗啊?”
万松书院的寝室,其实建得相当豪奢。
日常用具一应俱全不说,就光说那烛台的摆设,从进门处一路摆到床边。
书院每月都会发放一定数量的烛火,只要你不点燃全部的烛台,就是挑灯夜读,烛火的数量也是够的。
不过这间屋子里住的这两位,都不是什么缺钱的主儿。他们就喜欢那种灯火通明的感觉,在安寝之前,总是喜欢将所有的烛火都点上。
如此一来,书院日常发放的烛火肯定是不够用的。往常,他们谁想起来,就会让自己的书童到负责人那里再添置一些。
这样,他们满足自己的日常需求,书院的采买处又能多一点进项,简直是一举两得。
以往邱玉婵每次后马文才一步回来的时候,屋里不说是亮如白昼,但也是大差不离了。
可是今天,屋子里面竟然只点了一盏灯火,还是在整间屋子的正中央。
现在他们坐着的地方还好,但是她们用来睡眠的床边,已经被这唯一的一盏灯火渲染成了暧昧的暖黄色。
邱玉婵不太适应这样的亮度,这会给她一种现在应该是睡眠时间的错觉。
还有一点,也是刚刚她一直没好意思承认的、被文才兄蛊惑着走进房间的另一原因。
灯火如豆,在这样带着一点儿暧昧的暖黄色光晕下,文才兄装着一件单薄的里衣。
刚刚还是在月光和烛火的双重映照下,显露出了几分惊人的美感来。
现在可倒好,月光是照不到了,可是烛火微朦,只见她平时好像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