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9
……真奇怪,只有那个男人的名字,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了。
经常站在父亲身边,让父亲露出忧愁目光的那个男人。
“你还好吗,小鸟。”
回忆被舒尔金的声音中断,神代以知抬起头来,对上了那双毫无波动的冷淡的金眸,脸上的笑意不再,眼睛里染上了怒意。
“你给我注射了什么?”
——他没有那种过目不忘的超级记忆力,没办法把十多年前的事情都还记得一清二楚,但也不会连父亲副手的名字都想不起来。
“安定。”舒尔金歪了歪头,完全没有因为他态度的变化而生气,好脾气地回答道,“你中途醒了一次,我又补了一针。”
神代以知盯着他的眼睛,金色的眸子更偏向冷色调,冷淡且理性。
是真的。
神代以知垂下了眼,纤长的羽睫遮住了视线,或许是安定的副作用,他感觉脑袋有些疼。
“欸——”舒尔金在他的笼子前跪了下来,双手抓着笼子的铁杆,语气莫名地有些兴奋,“你忘记什么了吗?”
——不是忘记,而是想起了什么。
他努力回想着当时的情景,更多的就想不起来了。回忆像是一团迷雾,即使走近也只能看到眼前的一小块地方,伸出手就会被记忆吞没一样。
无法忽视的是随着记忆翻涌出现的感情。
[我希望以知能活下来。]
忽然脸颊上接触到了一个冰冷的东西,神代以知下意识地后退了一点,抬起头看到了舒尔金的手伸了进来,用极轻的动作在他脸上抹了一下。
“你哭了吗,小鸟。”舒尔金笑着说道,将手收回到眼前,看着指腹上的一点水渍,伸出舌尖舔掉,“嗯,比想象的要好一点。”
“……”
“果然小鸟哭起来也很可爱。”舒尔金站了起来,神情竟诡异地有些温柔,“你想到什么了。”
“你觉得是什么。”
神代以知抬起头来看着他,天花板的白炽灯被舒尔金的背影挡住,看不清他的脸。
“你为什么要叫我‘小鸟’?”
舒尔金沉默了许久,手伸到了白大褂的口袋里,摸到了什么坚硬冰冷的东西。
然而在他取出来之前,坐在地上的神代以知先一步举起了枪,黑漆漆的枪口指着他的眉心,青年的鼻尖有些红,眼神却十分坚定。
“虽然不知道你对我的好感从何而来,但是你未免太信任我了。”神代以知说道,对方似乎是真的很厌恶他胸前的那个乌鸦领带夹,连身都没搜,“你明知道我是萨泽拉克。”
代号成员萨泽拉克,就算真的动手杀人也能找到合适的理由脱罪。
舒尔金松开了口袋里的东西,双手缓缓地举过头顶,仍旧用着对他来说有些怪异的温柔眼神看着他。但那目光却又不像是在注视他,而是在透过他看着另一个人,或者世界。
“放我出去。”神代以知没有对这样的神情心软,冷淡地说道。
舒尔金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拿出了钥匙,弯腰将笼子的门打开。
神代以知举着枪从里面走出来,没有一丝地松懈,他靠近了舒尔金,抵住了他的后腰。
“我是混血,有一半的俄罗斯血统。”舒尔金忽然说道,回答了神代以知不久之前的另一个问题,微微侧过脸露出微笑,“所以要我稍微弯下膝盖听你说话吗?”
之前在横光悠斗的房间里,舒尔金在他面前一直是驼着背的状态,如今站直了,才感觉出对方在身高方面的压迫感。
不愧是俄罗斯血统,肯定已经超过一米九了吧。
神代以知仍旧保持着冷漠的态度,根本没有对他的话做出反应:“那批药物在哪里,带我过去。”
“这种粗暴的性格与纤细的外表真是格外的不搭调,是和别人学的吗?”舒尔金说道,眼睛也弯了起来,“啊,我想起来了,你是琴酒的……”
后面的话没能说完,他听到了枪上保险的声音。
“哈哈,生气了啊。提到琴酒就生气,你是真的很喜欢他呢。不过也可以理解,毕竟是这么多年你身边唯一的人……真好啊,要是我来养育你,你也会这么喜欢我吧?”
“那我还有命活到今天?”神代以知沉默了几秒,还是回答了对方。
他不介意和舒尔金聊几句,舒尔金是个行为难以预测的疯子,可的确没有要伤害他的意思。
即便是在他昏迷期间,连枪都没收,明明说着要用他来交换自己的命,却对此时被挟持的事毫无感觉。
但他还是考虑了一下舒尔金的问题,如果是琴酒对他提出要求,他大概会什么都不问直接照做。
当然GIN哥肯定不会让他脱衣服就是了。
听到他的话,舒尔金笑了一声:“是你的话,肯定可以。”
神代以知扯着嘴角露出冷笑,舒尔金的话明显有深意,但是却不肯告诉他。
“我是二十年前加入组织的。”舒尔金转过身,毫不在意枪口顶在自己脑门的事情,用一张看起来比神代以知大不了几岁的脸说道,“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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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伏景光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