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
晏聆常年在药圃待着,成日里和乐正鸩一起鼓捣草药医术,身上那股淡淡药香几乎都要腌入味了,他懒洋洋地躺在晏月床上,绘影绘声地和晏月讲述自己到底如何英勇,如何在诸行斋大受憧憬,就连榜首第一奚绝也要乖乖臣服于他,更何况其他人。
晏月抱着怀里的黑猫窝在床上,很给面子地追捧师兄:“师兄厉害!师兄英勇!”
晏聆乐得不能行。
把晏月哄得差不多,看他满脸睡意,晏聆轻手轻脚给他掖了下被角,正要离开,晏月突然伸手抓住晏聆的手指。
“师兄?”
晏聆又坐回来:“怎么了?”
晏月眼眸微亮地看着他,满是期待:“明年咱们就能回家了是吗?”
晏聆笑起来,伸手拍了拍晏月蓬松的头发,笑吟吟道:“是啊,过完年就回晏温山。”
晏月一喜,这才肯乖乖睡觉。
晏聆哄完晏月睡着,打着哈欠回到自己的住处。
奚绝和盛焦住在别院,离这儿并不远,晏聆的待客之道就是让他俩随便住,只要不打起来拆了他的家就懒得管。
舒舒服服地钻到被子中,晏聆惬意地翻了个身,看着几乎和晏温山一模一样的卧房内室,拥着被子呢喃道:“回家啊。”
白日里他满脑子都被回家的喜悦充斥着,此时静下心来一想,突然又有些不舍了。
毕竟在中州四五年,和无数人有了牵绊,也并非一时半会就能割舍的。
诸行斋的同窗、药宗……
还有各种好玩好吃的。
“啊……”晏聆将被子拉到脑袋,眉头皱起来,胡乱蹬了蹬腿。
又不想走了。
要是能有个两全之策,让他既能在晏温山玩又能眨眼到中州就好了。
但可惜他并不是奚绝有相纹「何处行」,只能含泪作罢。
晏聆东想西想,终于撑不住困意,在内室熟悉的气息包裹中缓缓陷入沉睡。
***
夜晚万籁俱寂,只有雪落声轻轻响着。
奚绝在偏院呼呼大睡,晏家他来过无数回了,甚至比在自己家还自在,睡得毫无防备,就连平时在学宫都会有的护身禁制都没打开。
寂静无声中,有个小小身影悄无声息撩开床幔,外面的烛火在雪光照映下微微照亮来人的脸。
晏聆只着一身单衣,面无表情站在奚绝床边,眸瞳闪现丝丝缕缕的金纹,居高临下看着酣睡中的少年。
奚绝一无所知。
晏聆站在那足足半刻钟,眼睛几乎一眨都不眨,甚至都缓缓流出两行泪来,仍旧没有动静。
终于,他缓缓伸出冻得惨白的手,朝着奚绝背对着他的后颈伸过去。
冰凉的手带着冬夜的寒意,还没完全触碰到奚绝就不自在的缩了缩脑袋,往被子里埋得更紧了。
晏聆手指停在半空,满是水雾的眼眸涣散无神,直勾勾盯着奚绝的后颈。
——那是相纹所在的地方。
好一会,晏聆轻轻启唇,吐出细至微闻的几个字。
“……稚果未实。”
还不到时候。
说完后,晏聆面无表情转身就走。
出了内室,晏聆赤着的双足踩在雪地上,一步步走回自己的住处,只是行到半路,却遇到肩上披着大氅满脸诧异看着他的盛焦。
“晏聆?”
晏聆只穿着薄薄一层衣袍,披散着长发行走在雪地中,宛如梦游似的,在被叫出名字后,他眼瞳一僵,眼底的金纹瞬间如潮水似的消散。
刹那间,沉入泥沼的神智缓缓清醒。
晏聆满脸迷茫:“盛焦?”
盛焦快步而来,见他小脸都冻得青白一片,立刻将自己身上的鹤氅裹在晏聆身上,来不及多质问直接拽着他往住处走。
晏聆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被半搂半抱着送回到温暖内室,被热气一熏浑身一激灵,迷茫地仰头看着盛焦,声音沙哑道:“我……怎么了?”
盛焦将他抱着塞到温暖的被子里,感受着晏聆冰凉的爪子逐渐恢复温度,不着痕迹松了一口气,道:“应该是梦游。”
挨冻半天,乍一这么温暖,晏聆的脸颊都浮现不正常的红晕,他晕晕乎乎地道:“我很乖的,从不会梦游。”
盛焦眉头紧皱,默不作声地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只是片刻功夫,晏聆便从刚才的冰冷变成浑身滚烫。
盛焦见晏聆呼吸都有些艰难,眼神涣散迷茫,沉着脸道:“我去叫朝夫人来。”
“不、不了。”晏聆用尽全力一把抓住他的手,摇了摇头,“我知道怎么治,这么晚别喊我娘了。”
盛焦:“可……”
晏聆长发散乱铺在床上,满身孱弱病恹恹却还是不许盛焦去叫朝夫人。
他熟练地从手指上的储物戒拿出来一个小瓷瓶,抖着爪子要倒灵丹——但因他烧得太厉害,抖了半天愣是没倒出来一颗。
还是盛焦看不下去,皱着眉接过来给他倒了几粒灵丹。
晏聆烧得晕晕乎乎的,也懒得用手接,抱着盛焦的手腕凑上前将他掌心的几颗灵丹一一舔着吃了。
盛焦掌心感受晏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