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绝偏不住口,笑吟吟地道:“哎聆儿,我怎么发现那个人……不是,那个,对,就站在桂花树下那个,看你的眼神那么奇怪?”
晏聆正在往嘴里塞灵丹,想要多吃点长高点个儿,省得被奚绝总是念念叨叨。
他嘴里塞满灵丹,含糊地顺着奚绝所说的方向看去,视线突然和盛焦看着他的眼神一撞。
“眼神奇怪?”
“是啊,他看起来恨不得吃了你。”
晏聆没好气道:“我同他是好友。”
“哦。”奚绝大概是常年没人说话,总是缠着晏聆喋喋不休,“但是你的‘好友’看起来对你情根深种啊。”
晏聆:“……”
晏聆悚然道:“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讲什么?”
两人都是大男人,再说晏聆才刚十六,连女修都没正大光明看过,怎么突然就有个大男人——还是和他朝夕相处的锯嘴葫芦对他情根深种了?
奚绝管杀不管埋,笑嘻嘻地隐匿在晏聆识海,不吭声了。
晏聆本来觉得盛焦同他只是挚友,但奚绝嘴欠说了个“情根深种”,搞得他越看盛焦越觉得奇怪。
“怪自恋的。”晏聆拍拍自己的脸颊,继续往嘴里塞灵丹,心想,“天道大人哪里知道情爱是什么,就算喜欢他也不该喜欢我这种人啊,那厮肯定是在胡说八道。”
正想着,突然有人在后面拍他一下。
晏聆一个激灵,忙摇头:“我什么都没想!”
“说什么呢?”酆聿探头过来,疑惑地摸了摸他的额头,“我还以为你烧糊涂了呢,怎么了一个人在这儿嘟嘟囔囔的——啧你怎么又在吃灵丹,别吃啦,长不高的。”
晏聆气得追着他打。
酆聿抱头鼠窜,见盛焦也要过来
帮着晏聆一起揍他,忙从怀里掏出来一个保命武器——一面半月纹水镜。
“呔!看我法宝!”
晏聆骑在他身上揍,怒道:“怎么,你这镜子还能收了我啊?!”
酆聿见不好使,忙道:“停手停手!我爹说这个镜子一定要亲手交给你,先别打……啊!”
晏聆打完才去看那面镜子,还以为会在上面看到自己的脸,但视线乍一落在镜面上,竟然隐约瞧见几道月纹。
与此同时,那只在梦中出现的潺潺流水中缓慢从镜中传来。
晏聆浑身一僵,不可置信瞪大双眼。
他劈手夺过来那面水镜,看也不看酆聿突然御风直接跑回斋舍中。
晏聆抖着手去抚摸半月纹水镜,只见一道灵力倏地出现,那抹熟悉的人影化为流光悄无声息从镜中钻出,站在晏聆面前。
晏月已是小少年模样,浑身鬼气,面容冷漠。
晏聆怔然道:“阿月?”
晏月怔然看他,半晌后好似终于认出他。
但他终归死过一次,还被碎了魂,就算花了几年时间终于修炼成实体同这水镜相融,但神魂的破损还是让他不似从前模样。
“师……师兄。”
晏月艰难吐出两个字,还未反应过来,晏聆已飞身扑过来,像是寻到失而复得的珍宝,死死将他抱住。
晏月一愣,他似乎想努力扬起一抹乖巧的笑,但脸却像是僵住一般,根本无法做出神情。
他的怀抱也不再温暖,只有幽魂厉鬼才有的森冷阴气。
但晏聆并不在乎。
晏月还活在这世间,让晏聆对这个世间终于多了一丝真实的留恋。
自此,晏聆越来越期待复仇后他能够重回晏聆的身份,同好友离开中州,前去北境无论哪个地方开一家医馆度日。
随后又听到盛焦心中花开的声音,美好得让他受宠若惊。
他并不排斥,本能只是欢喜。
一切水到渠成后,晏聆在对未来美好的畅想中,羞赧地又加了一个“道侣”。
等奚家之事了了,他们还能去晏温山将灵芥修补重建新的洞府,归隐山林倒也不错。
晏聆最开始本想在晋入还虚境后再开始计划,但奚家却想在“奚绝”及冠之前彻底将他的相纹同天衍地脉相融,抹杀奚绝此人。
不得已,两人将计划提前,打算在乞巧及冠礼那日动手。
乞巧节将至。
让尘却无缘无故前来,告知晏聆他会死在盛焦手中这个未来。
晏聆不可置信看着让尘,无所畏惧的神色瞬间烟消云散,近乎呆滞迷茫地喃喃道:“盛焦要杀我吗?但……但我们都要合籍了。”
两人都双修了,晏聆甚至都已经想好合籍礼在晏温山举办的种种细节,只等着乞巧过去。
可现在,「窥天机」却告知他,他的未来道侣会因奚家之事将他屠戮?
让尘被这句话震得一懵,但此时已不是纠结此事的时候,忙比划:「对,你已经有了归宿,往后无论发生什么,盛焦……都会陪你一起。你的人生才刚开始,难道要自己亲手毁掉吗?」
晏聆失魂落魄站在那,瞳孔黯然无神,似乎被说动了。
让尘动作更加温柔:「有什么能值得你赔上一生啊,阿绝。」
他不说这句话还好,话音刚落,晏聆眼瞳一动,方才那点悲痛欲绝的迷惘像是被挤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