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大早,顾珠眼睛还未睁开,就听外面尉迟沅跟二哥哥在外面不知讨论些什么,声音时大时小,闹得他睡不着觉。
“哎……”顾小珠叹了口气,先是蒙住被子,像条软乎乎的小虫子在被窝里面蠕动了几下,最后实在是屏蔽不了那外面的声响,只能撑着眼皮掀开被子,伸了个懒腰,最后跳下床榻,走到床边儿去一下子推开窗户,往外瞧。
只见院子里二哥哥穿着依旧简洁朴素,一改从前潇洒到有些嚣张的气质,拿着半截木棍与小胖子尉迟沅对打。
尉迟沅今日依旧穿得跟圣诞树一样花枝招展,不知道怎么突然对武艺有了兴致,看上去像是在跟二哥哥讨教。
顾珠懒洋洋的看,双手撑着脸颊,一旁立马有下人在看见他推窗后就端水进来给他擦脸洗手准备衣物,在春日暖烘烘的朝阳里忙忙碌碌。
“二哥哥,别跟他客气,让他知道你的厉害。”顾珠小朋友洗完脸,脸蛋粉粉嫩嫩,眼睛也精神灵动起来,高声在屋里喊。
院子里拿着木棍的尉迟沅听见他的声音,瞬间脸蛋涨得通红把棍子往地上一摔,说:“不比了!”
“做什么不比?你怎么今天来这么早?还跟我二哥哥在院子里吵我?”顾珠哼哼唧唧抱怨了一句身后的大丫头则温温柔柔得一面让小丫头给他掌着镜子,一面给他梳头。
尉迟沅一边走近,一边看他,不知为何,脸红一直没消,像是小猴子的屁股,跟他说:“我怎么就不能早点儿来?昨天你那么晚喊我出去,我都二话不说的出门了,今天我怎么就不能早早来?不欢迎?不欢迎的话,我可把那十六位扬州城最大茶馆的说书先生都送回去了哦。”
“欸,别!”顾珠隔着窗户拽住尉迟沅的手,撒娇惯了地晃了晃,“好哥哥,你来得好,要是喜欢武艺,我把我二哥哥借给你,直到你开心如何?”
尉迟沅瞅着着还未梳洗完毕的珠珠,长发散开着,目光温柔灵动,叫他想起几年前看过的一出表演,是庄子里的一个渔户捕捞上来了一个如小狗般大的河蚌,家中人得了河蚌,俱是好奇里面将会有什么宝贝,于是叫了许多达官贵人亲朋好友一块儿前来观赏。
那日风和日丽、洗净的河蚌身上犹如石头劈开后群星的表皮闪闪发光,撬开河蚌,里面是嫩白的蚌肉与一颗红色的小珠子,那颗珠子纯洁无暇,有大拇指指甲盖般大小,红得灼眼,换来满座叫好,后被大伯收做珍藏,又因着大伯无儿无女,说日后要送给他的妻子,用到凤冠上去添彩。
恍惚之间,尉迟沅就看见窗内的顾珠被大丫头伺候好了发冠,戴上了一个红缨宝珠的镂空小金冠,半数长发又落在身后,金冠上宝珠单看明艳贵重,连着佩戴的人一块儿看,却是骤然黯淡。
“别这么叫我,喊你的白妄好哥哥去。”尉迟沅一紧张,便说话没有分寸。
顾珠好声好气地挑眉,笑道:“好哇,反正你别把说书的先生们带走,你叫我喊谁好哥哥,都好,我都喊。”
尉迟沅‘切’了一声,往里看,没瞅见一直紧紧跟着顾珠的刘灵,便多了句嘴,说:“你那小厮呢?平常不是他帮你找穿的衣裳?”
顾珠一大早的好心情瞬间没了,挎着个小脸蛋,一边穿衣裳,一边说:“不知道,你问郭管事吧。”
“怎么着?之前我瞧你对他很是要好。”
“要好有什么用?”顾珠心情复杂地道,“老话总说知人知面不知心的,昨天我才算是真正明白,又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昨天我也觉得没错了。”
“瞧你这话,说得好比那和尚,竟是些俗气的大道理。”尉迟沅说着,走进去,情不自禁地帮顾珠掌镜子,说,“你只说不喜欢他了,不就结了?”
顾珠顿了顿,笑道:“也对。”
“咦,铁柱还在睡?”尉迟沅忽地瞅见外间床上还有个人影,“他这里还好吗?”尉迟沅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顾珠知道尉迟沅一向不主张自己跟铁柱走得太近,原因诸多,一来因为铁柱身份特别,仇家多如牛毛,二来是带着点儿对庶子的鄙夷与看不起。
“嗯,我感觉他像是又傻了一点,昨天洗澡洗了好久,最后还光着大腿骑在窗户上,别提有多傻了。”顾珠说起铁柱,笑得一脸纯真。
尉迟沅撇了撇嘴,说:“我看你当真是要养他一辈子的样子,怎么长安那边还没有消息吗?”
顾珠看了一眼在外头跟大丫头说笑的二哥哥,压低了声音跟尉迟沅道:“说来话长,的确是没有等到,不过听说皇三子马上要来扬州办事儿,你注意着点儿,顺便替我去见见他,喏……”顾珠顺手从梳妆镜前拿了根玉簪子,说,“这是我娘送过来的玉簪,如果三皇子那边不信你是替我过去的,你给他看这个,应当就能成。”
尉迟沅拿着玉簪子,点了点头,还未说话,就听见顾珠摆了摆手说:“好了,没什么事儿就去看着点儿城门,一旦三皇子来了,就去找他,别忘了!还有,别让我爹晓得。”
尉迟沅又是一个点头,屁颠屁颠揣着玉簪出了将军府,还颇有些说不出的豪气萦绕胸口,等上了车,一直跟着他的小厮却晃着头上的小辫子,随意问了一句:“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