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瑄的话把两人都说得一脸懵逼。
窦村长过了会儿才道,“那个,楚大夫,您可能误会了,这位真的是窦酥的爹。”说着他有些哭笑不得,“这乡里乡亲的,您去窦村随便一打听就知道了。”
想了想他又道,“其实不止窦村,张家村大概多数人都知道。”
窦村长都这么说了,那这话十有八九就是真的了。
毕竟张村离得这么近,只要楚瑄去山脚下的村子走上一趟,就什么谎言都被戳穿了。
楚瑄低头看向了小窦酥,就见小孩皱着眉头看向那个男人,眼神也带着疑惑,只是他的手死死的拽着楚瑄的衣角,完全没有过去的意思。
窦老爹看着小窦酥,眼眶发红,声音都带着颤抖,“小酥,抱歉,阿爹没能保护好你,也没保护你阿娘…阿爹对不起你们母子…”
说着,一个大男人竟然抹起了眼泪。
楚瑄:“……”
小窦酥:“……”
两人一脸的状况之外,小窦酥皱着眉头,语气平淡的道,“我爹死了,大家都是这么说的。”
在他吃不上饭,快饿死病死的时候,也想过他爹想过他娘,希望他们能出现,给他一点食物,或者给他一个温暖的怀抱。
可是没有,什么也没有。
在他自己挺过疾病,爬起来漫山遍野寻找食物,跌跌撞撞艰难生存的时候,他就已经意识到,他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亲人了。
直到大人的出现之后,给他吃给他穿,明明冰冰凉凉一身,却会让他觉得温暖的大人,才是他唯一的家人。
面前的,不过是两个陌生人而已。
窦老爹听了这话,更伤心了,窦村长连忙在旁边干巴巴的解释,“这个,是误会。小酥啊,你爹九年前服从兵役,这不同批的一个都没回来,然后大家就都误会了嘛…哈哈,看这事闹的,这真是你爹,你亲爹。”
小窦酥抿紧了唇,不说话,只是死死的拽着楚瑄的衣角。
这可把窦老爹急得不行,连连说都是他的不对。
楚瑄从几人的话,大致也看出了事情的脉络。
九年前安国征收兵役,窦老爹没办法,只能丢下自己的新婚妻子,以及刚刚怀上的孩子,奔赴战场。
虽然都知道服役的人很难回来,但是窦雁青不一样,他从小就力气比平常人来得大,在别人只能苦哈哈种地讨生活的时候,他已经能进山狩猎补贴家用了。
就连那个媳妇,也是他看中了,花了不少聘礼娶回来。因为这样,他娘对他媳妇一直有些微词。
只是到底是一家人,而窦雁青又是家中最大的劳动力。
平日里小摩擦虽然有,大矛盾却是很少的,就算有也不会闹到窦雁青那里去。
所以,窦雁青一直以为,他媳妇和家人之间相处的还是很不错的,毕竟都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
以至于家里需要人服从兵役的时候,想着为了那个家,为了自己的家人,他也确实是最适合的那一个。
然后,他就把自己的新婚妻子,以及还未出世的儿子交给了所谓的亲人照顾。
而他这一走就是整整九年,战场的情况一直不太好,陆陆续续传来的消息,都说六盘县出去的人已经折在了战场上。
一开始,窦酥母子两的日子还是过得不错的,有个服兵役的男人在外,也就有了个靠山。
也不知道是因为愧疚,还是因为忌惮窦雁青,窦家人对母子两还算关怀有加。
然而,随着坏消息一个个的传来,不知谁传的,说窦雁青已经死在了外面。
一开始大家还不信,觉得以窦雁青的身手,总该能活得更久才是。
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窦雁青一直没有回来,而有些东西,传的多了,信的人就多了。
然后,渐渐的,窦酥母子的日子就不那么好过了。
当初想着都是一家人,窦雁青和两个哥哥都是住在一起的,并未分家。
平日吃住虽然都在一起,但是窦雁青一个人狩猎回来的猎物,总归是要留下一部分的。
他自己攒了一些私房钱,偷偷留给了自己妻子。
他觉得,自己的大部分收入都已经给家里了,自己留点体己钱,也是应该的。
然而他却不知道,有些人的心是永远也填不满的。
他留私房钱的行为,早就让两个哥哥十分不满了,在他的死讯传来之后,他所谓的亲人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该怎么照顾他的遗孀,而是怎么把当初他存的私房钱弄出来。
在他们想来,还没分家呢,那些可是公中的银子,怎么就能让你窦雁青一个人私吞?
窦家人对母子俩突然变得苛刻起来,窦母动不动就装病,让窦酥娘掏钱出来给她治病,不然就骂窦酥娘不孝,有钱藏起来,要病死她这个当婆婆的。
要不然就说家中没钱了,让窦酥娘拿钱出来补贴家用,不然就骂她自私自利,只顾着自己,全然不顾大家。
又或者把田里的活计分配给窦酥娘,用窦母的话来说,人家大房二房都有男人干活,你三房男人没了,自然就只能你自己上了,不然让你儿子去也行。
可怜小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