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华微微一笑,将内侍的话还给胡亥:“与公子玩乐而已,手下失意,不小心踢到公子,还望公子莫要见怪。”
内侍脸色一白,胡亥猛地推开这名内侍,原地站起来,生气地道。
“你知道本公子是谁吗?!你居然敢打我!”
“你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我看你真是踢蹴鞠把脑子踢坏了。”
林月华上下扫视胡亥,幽幽吟道:“玩人丧德,玩物丧志,小小年纪,残废一个。”
胡亥虽然九岁,但也是被赵高悉心教导学问,这么显而易见的讽刺胡亥自然是听出来了。
“鸟!”
胡亥咬牙大骂:“你可知道侮辱王孙子弟是大罪?!小福子!给本公子按住她!
来人,将蹴鞠放到本公子面前!本公子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
“这……公子,客卿是陛下的贵客……”内侍面露为难。
“别废话!连本公子的话都不听了吗?”
胡亥狠狠盯着小福子,“别忘了你是谁的人?!”
“……唯。”
小福子不得已应下,走向林月华,“失礼了,客卿。”
这名内侍身材高大,明显会武,林月华蹙着眉缓缓后退,她没想到胡亥竟然骄纵成这样。
内侍刚抬脚,一道低沉隐含怒气的声音响起,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一震。
“哦?朕竟不知,大秦有这样的律条?”
声音落下,便见头戴冕冠的帝王站在不远处,眸眼沉沉。
众人:!!
……
本来是临时起意,万万没想到,嬴政刚越过楼阁,转过连接宫殿的复道,就听见熟悉的声音正不知所谓地大放厥词。
“你可知道侮辱王孙子弟是大罪?!”
嬴政脚步微顿,脸色阴沉,侧头轻扫了一眼赵高。
身后半步的赵高暗叹糟糕。
早在胡亥六岁的时候,嬴政便让赵高教导胡亥学法,至今已经三年有余。
秦国没有冒犯王孙贵族的律法,只有两项有关君王的律法。
一项“不敬君王罪”,即不仅对君王本人没有应有的恭顺,而且对皇帝的命令有所怠慢,都视为对君王不敬。
还有一项“诽谤和妖言罪”,即禁止人们诽谤君王。
赵高教导胡亥这么久,理应从涉及王孙贵族的法律教起,做好表率,可现今胡亥却说出这种愚昧的话,还正巧撞上陛下。
不管是胡亥是有心也好,无心也罢,都和他这个老师脱不了干系,更别提陛下最近对自己态度颇为冷淡。
赵高都不敢想待会儿场面会有多修罗。
眼见嬴政大步流星,朝着院内走去,赵高心中不由暗骂,认命地跟上前面气息暴戾的帝王。
他最近是不是逆水?都是些什么鸟事!
…
“陛下!”
虽然嬴政脸色沉沉,但林月华眼眸一亮,像找到主心骨一般,朝着帝王跑去,躲在对方身后。
“参见陛下!”
“参见父皇!”
其他人不敢像林月华一样放肆,胡亥和内侍纷纷行礼,随即便是一片寂静,只剩下树枝在簌簌作响。
嬴政不出声,众人都不敢起身,只能在帝王无声的压迫感中咬牙维持礼仪。
只有胡亥匆匆行了个礼便自顾自地起身,指着自己脑袋上的红印,嘴巴一瘪向嬴政告状。
“父皇!这位客卿好生无礼,亥儿担心她无聊,好心从望夷宫大老远来找她解闷儿。谁成想她竟然用蹴鞠扔我!”
林月华从嬴政身后冒头:???
胡亥狠狠瞪了一眼林月华,跑上前,扯着嬴政的袖子来回摇晃,撒娇道:“父皇,你可要为亥儿做主啊!”
林月华无语,“虽笑未必和,虽哭未必戚。面结口头交,肚里生荆棘。就算陛下不为你做主,公子不是还有嘴吗?”
林月华善意一笑。
“不过也管我多管闲事,以公子的本事,等荆棘长满心口,顺着公子喉咙长出来,到时候肯定能成为医术中的一项疑难杂症,名垂千史呢。”
“你!”
胡亥眼睛瞪圆,林月华也不甘示弱地看着对方。
凤眼微垂,一时竟有些睥睨的意味。
胡亥刚想还嘴,但在嬴政面前不能说脏话,自己一时也想不到合适的诗词回怼,便紧紧攥着嬴政的衣摆,仰头看着嬴政,眼泪的眼眶中不停地打转。
“父皇~!”
在以前,胡亥撒撒娇,嬴政早就蹲下身子轻哄他最小的儿子了,但此时嬴政只是垂眸,静静地看着胡亥,没有应声。
胡亥与漆黑深邃的眼眸相对,不知怎的,竟然产生一丝畏惧,感觉不妙,胡亥委屈的神色变得有些僵硬。
“父、父皇?”
胡亥怯生生地唤了一声嬴政,嬴政才淡声道:“不如先说说,冲撞王孙有何罪?”
嬴政皮笑肉不笑,“朕竟不知,胡亥公子竟如此大才,年过9岁,就能新纂律法。真是,”
鹰眼眯起,语意不明地补充:“我国之大幸。”
胡亥被嬴政的眼神吓到,第一次在父皇身上感受到帝王独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