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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很显然低估了自己手软脚软的程度,区区一杯酒罢了,他居然拿起到一半的时候便握不住,整杯酒直勾勾地就往桌子上做自由落体运动。
古人有个说法叫摔杯为号。
讲的是权谋斗争中,领头人以摔杯子的行为传递进攻的信号。
当被子摔碎的那一刻,便是刀光剑影的时候。
他们这个包厢里的人虽然没有什么你死我活的权谋,但是纪春潇握不住杯子的动作显然会传递一种讯号。
那就是眼前这位戴着纪氏家族戒指的omega继承人,他失控了。
即便是亮如白昼的水晶灯下,也会存在光照不进的黑暗角落,有人影在那里扭曲为兽,静静等待标志着失控的碎裂声到来。
感受到空气中越来越浓郁的alpha信息素浓度,纪春潇后颈处的腺体鼓胀得越发令他难受,同时胃里也开始恶心作呕。
他不动声色地将视线移向了玻璃落地窗外,那里对面的大楼楼顶潜伏着他的人。
“哎。”
一只手背上青筋虬结的左手自他身后伸出,修长有力的手指稳稳地捏住了掉落中的水晶杯。
甜腻的奶糖香气伴随着灼热的体温将他包裹。
纪春潇愣了一瞬,继而视线顺着握住水晶杯的左手向上移动。
第五位面试者右手搭在他的椅背上,左手捏着他的水晶杯,就以半环抱的姿势将他护住。
谢晴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她挑眉看向在场的其他老板,“各位老板在小助理不在的时候总想着灌醉我们家纪总,有点不厚道了。”
水晶杯独属于纪老板,谢晴将水晶杯里的酒水全部倒入自己的玻璃杯里,清亮的酒液在半空中与灯光下闪出亮晶晶的色泽,如同一条流淌的清澈溪流。
谢晴说话办事的时候都是笑眯眯的,但是她的话却毫不客气地将其他人祝酒的行为定义为恶意灌酒。
想把纪家临近情潮期的omega灌醉这种腌臜思想在刚才色胆包天时大家不觉得有什么。
这会儿被谢晴打断了刚才的微妙氛围,企图灌醉纪春潇的alpha真的是吓得酒都醒了。
他们要是真做了什么,别说今后能不能在联邦混下去,他们能不能活过今晚都是未知数。
当下不少人立刻吓得手忙脚乱地指责谢晴血口喷人,并且对纪春潇自证清白说他们对纪氏的尊敬苍天可鉴。
谢晴帮可怜的水晶杯免除支离破碎的命运之后,便收回了搭在纪春潇椅子靠背上的手,又规规矩矩地立在了他的身后。
经过谢晴刚才的揭穿,没人再敢给纪春潇灌酒了。
他们把不甘、愤怒、后怕的种种复杂情绪都宣泄在了谢晴的身上,谢晴是一杯杯不停地往嘴里灌。
谢晴重返酒局之后喝下的第一杯酒有一种淡淡的蜜桃回甘。
甜甜的,带着一点茉莉的香气。
谢晴喝完了那杯酒液,感觉自己呼吸间都萦绕着清新的蜜桃茉莉味。
她当时还觉得这群人真是诡计多端,给纪老板灌酒的时候挑这种果味的东西,这种东西一杯杯喝下去绝对会让他不知不觉醉得不省人事。
事实上,谢晴又喝了十几杯白酒的时候,她后知后觉地发现蜜桃茉莉味只有自己喝第一杯酒的时候有。
为什么会这样?
谢晴喝的眼睛都开始发直了,脑子也跟生锈的机器一样运转不起来。
要不是收了纪老板的钱,日常生活里让谢晴沾一滴酒她都是不乐意的。
她只是长得有点野,私下可是烟酒都不沾。
谢晴惹了宴席其他人的不快,他们是真的越看谢晴越不爽,那酒灌得可比上半场猛多了。
谢晴第二次出去上厕所的时候,那都是扶着墙进去的。
她从里面出来的时候,脑子也不甚清醒。
她摘了眼镜洗脸,上次她还有精力擦擦眼镜上沾着的水,这次洗完脸就直接不管不顾直接戴着走人了。
上次她在洗手间门外遇见了刘特助,这次又让她碰见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纪春……”
谢晴脱口而出之后,身姿笔挺的omega转眸用没什么情绪的桃花眼睨着她。
于是谢晴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差点说出对方的名字。
她赶紧大着舌头拐了个弯:“纪总……好。”
“嗯。”纪春潇应了一声。
谢晴不好意思地抬手挠了挠自己发烫的侧脸,她也不清楚这个温度是酒精闹的,还是对方盯出来的。
可能醉了的人看什么都模糊的视觉给omega加了一层朦胧美的滤镜,也可能是omega他本人就长得非常漂亮,谢晴越是看他越是心乱如麻。
很久之后,谢晴才意识到当时的自己心跳过速是为了什么。
那是她第一次在非公务情况下,如此近距离地接触月光。
谢晴不好意思地低头不与他对视,她小心翼翼地问:“纪总要去里面方便吗?我在外面等您。”
说着,她挑了一处距离纪春潇几米的地方贴着墙低头站好,姿态乖巧得如同一位被老师罚站的学生。
谢晴低头的时候,纪春潇就肆无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