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和齐然分开的时候,一切与这些时日仿佛并无差别,他一个人吃饭,上课,做项目,在校园里来去匆匆,平淡得如同过往的每一日一样。
沈厌以为这样没什么,时间迟早会淡忘。
可是某一天,午后的日光顺着窗扉照在他的身上,他下意识地站起身去拉窗帘,然后转身脱口而出一句齐然的时候,心里绷着的那根弦忽然就断了。
原来他根本就不能忘。
原来他从来都放不下。
可是齐然呢?
他的脸上露出了些微的惊讶,然后逐渐趋于平静,那仿佛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对爱意的傲慢。
沈厌心中伤痛更甚,他抑制不住,伸手将他拥入怀里,颤抖着去亲吻他的额头。
但是齐然的指尖却抵住了他的心口。
“厌厌,”他终于又喊出这个称呼,“这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我这个人,不是什么好性子,也很记仇,几句话就想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不可能。”
沈厌定定地凝视着他,好半晌,似乎是笑了,薄削的唇轻轻弯起,又似乎是在叹息,“要我怎样都可以。”
他修长的身体慢慢前倾,额头抵在齐然的肩膀上,那是一个臣服示弱的姿势。
“我早就输了,只能任你处置。”
齐然垂眸看着他。
他姿态散漫,目光里带着点漫不经心,从沈厌的身上缓缓划过。
然后,他微微笑了。
“新赛季到了,我从王者自动掉下来了。”
沈厌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下来,他合上眼,伸臂紧紧搂住他,那种心底缺失的东西终于被填满的感觉让他想要谓叹一声,“我带你上。”
“这周还有四天。”
沈厌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在他的嘴角亲了一口,“保证完成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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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出去的时候,江盛还在门口。
他抱着手臂斜靠在柱子上,齿间咬着一颗薄荷糖,却没有像平常在齐然面前那样的无害柔软,眉眼间隐隐萦绕着凶戾,苦大仇深地皱着眉。
见到齐然,他脸上的笑容刚扬起来就看到了他身后半步焕然一新的沈厌。
于是什么也不用多说,他们心知肚明。
江盛猛地咬碎了糖粒,一股苦涩混着薄荷的辛辣让他深吸一口气,狠狠捏紧了拳头。
他大步冲上去,朝着沈厌的脸就是一拳。
到底是学专业格斗也实战训练过,他这一下动作风驰电掣,叫人措手不及,连齐然也没来得及阻拦。
沈厌挨了这一下,唇边霎时涌出一丝血来,但他也不是坐以待毙的人,想要的东西就要自己拼命争取,这个道理,他比世家出身的江盛还要明白。
他侧头避开拳风,以退为进,抓住了江盛再次挥出的拳头。
江盛眼神一厉,手腕下翻挣开了他的束缚,从下而上朝他的下颚袭来。
“江盛!”
青年的动作顿住了。
他的手举在半空,眼神中的狠戾似乎也凝固了,一时间僵立在原地,不敢去看背后的人。
齐然也没想到他会当面对沈厌动手,还这么招招狠辣不留情面,他蹙了下眉,嗓音微微冷了,“过来。”
江盛握了下拳头,又慢慢松开。
他就像一只被针扎漏了的气球,一下子萎靡下来,怕他生气,又不想在情敌面前露怯被看了笑话,强撑着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样子转过身。
但天下第一的江某眼睛上看下看,就是不敢看齐然的脸一眼。
齐然本来还有点生气,但看着他这副样子,又有点想笑。
他的这么一丝丝松动顿时被江盛灵敏的雷达发现。
青年小心翼翼地往他跟前挪了挪。
齐然板住脸,“你怎么能打人?”
说到这个,江盛也不心虚了。
他直起腰板,气汹汹地瞪了沈厌一眼,“他想害你!”
齐然一愣,江盛指着他脖子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来的一点红痕说,“这里有颈动脉,口腔的负压吸引会导致血管内膜损伤,从而引发血栓,一旦血栓脱落是会死人的。”
“一派胡言,”沈厌下颚微收,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这个位置没有颈动脉。”
他丝毫不掩饰对江盛一知半解的嘲讽,冰冷的目光转向齐然,顿时如春风般温柔下来,“我怎么可能会害你?”
齐然差点没跟上他们的思路,慢了几拍才渐渐反应过来他们这么严谨的样子究竟是在说什么,有点哭笑不得。
他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不记得沈厌是什么时候偷偷干的坏事,刚想说一句什么,沈厌却先低下了头,露出一截好看的脖颈和被打的侧脸,“对不起,虽然他打了我,但我不应该嘲笑他不学无术的。江同学那么聪明,怎么可能不知道颈动脉到底在哪呢,或许只是对你的健康没那么上心,才会这样说……”
江盛一听,这暴脾气差点就抑制不住了。
他恨不得上前就对着沈厌那张装模作样的脸再来两拳。
但是齐然的目光牢牢地压住了他的冲动。
他镇压住了暴躁的江盛,才看了眼沈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