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吃完午饭, 坐上齐琛的车,齐然仍然百思不得其解。
他记得自己原本是调好了闹铃的,还因为很久没有早起, 他特意调了三个,手机里现在都能查得到记录。
但是他今早的记忆里就完全没有闹钟的印象。
齐琛看着他沉思不解的样子,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安全带, 骄骄。”
齐然想着事, 没有注意听。
齐琛无奈地摇了摇头,倾身过来,替他系上安全带。
忽然拉近的距离让齐然回过神来。
他抬起眼,对上齐琛的视线。
齐琛身居高位多年, 往往是举重若轻风雨不惊的模样, 他的身上看起来没有那种毕露的锋芒,却不怒自威, 让人如临深渊, 无法揣测,不敢试探。
可是齐然却没有半分的忌惮。
他也说不清为什么, 或许是齐琛在他面前从来都是温和包容的模样,又或许是因为别的什么, 他并不因为自己被特殊对待而感到欣喜, 这样的人他遇到过太多, 很难产生涟漪。
但齐琛是温澜认定的家人。
齐然垂下眼睫。
即便齐琛从没叫过一声爸妈,总是疏远地称呼,温澜也一向只为他考虑,但是齐然却明白,这是温澜对家人的信任, 她相信齐琛,敢把自己的孩子交托给他照顾,就像当初……
“嗒”地一声,齐然的思绪骤然一断。
他怔了怔,看向被齐琛系好的安全带,忽然忘记自己方才想到了什么。
齐琛收回手,坐正了身子,“你的手机昨晚落在沙发上了。”
齐然侧头看他,不太相信的样子,“有吗?”
齐琛微微颔首,用低沉的嗓音继续道,“我早上看到沙发上闹铃在响,就把它关掉了,后来怕你找不到手机,就把它放到了你床边。”
齐然微微睁大了眼睛。
他就说手机在边上他不可能听不到闹铃。
原来这里面还有齐琛动的手脚。
他呵了一声,对罪魁祸首发出了死亡凝视,“我谢谢你啊。”
齐琛微微一笑,“不客气。”
齐然皮笑肉不笑,“你可真谦虚 。”
齐琛见他露出这样的神色,心里暗道一声糟糕,他脑海里警报顿时拉响,轻声解释:“你昨天晚上睡得太晚了,起太早会不舒服,我才没叫你。夫人随时都可以陪你吃饭,不急于一时。”
齐然转过头去,脸朝着窗户,不搭理他。
齐琛愈发软了声音,“骄骄……”
他试图去拉齐然的手,齐然却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样,点亮了预判技能,先一步把袖子拽走了。
齐琛叹了口气,认真道:“是哥哥错了,不应该没有问过骄骄,就打乱你的安排。”
“你知道就好,”齐然回过头,看着他那双深邃的瞳眸,语气冷静到几乎是冷酷,“我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决定了?”
齐琛一时间愣在那里。
他看着齐然冷漠的神色,痛苦犹如翻滚的波涛汹涌而来,击打在他的心口,让他一时说不出话。
他的脸色眨眼间变得苍白,胸腔里涌动的酸涩几乎要将他吞没。
但他却用上了生平最大的意志力,勉强维持住脸上的表情,不让自己露出难看的样子。
他闭上眼睛,缓缓地,艰难地一个字一个字说,“好,我以后会注意。”
齐然眼角的余光瞥了瞥他,没接话。
汽车在道路上平稳地行驶。
一如稍纵即逝的时间。
第二天下午,齐然正和江盛聊天的时候,管家告诉他贺家有人来访。
是贺北的父亲,贺氏集团董事长,贺家家主贺远章。
齐然捻了捻指腹,心里却没有半分意外,他应了一声,在房间里又待了几分钟,才放下手机往楼下去。
一楼客厅。
沙发上坐着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
他一身剪裁得当熨帖的浅灰色西装,脊背挺直,气质儒雅,此时微微垂眸,看着眼前的茶盏。
听到楼梯上传来的脚步声,贺远章站起身,扣上了西装外套的纽扣,“骄骄。”
除家人以外,贺远章是唯一一个能这样叫他的人。
齐然沉默一瞬,应了声,“……贺叔叔。”
贺远章向前走了几步,声音温润,带着点关切的担忧,“贺北犯的事我都知道了,你受了委屈,还遭了这么大的罪,为什么不跟我说呢?”
“虽然我在出差,可你也有我的电话啊,”他叹了口气,的口吻是一种十分亲近的责怪,“现在身体都好了吗?”
齐然点了点头。
贺远章看出他的抵触,没再靠近,而是站在楼梯下,以一种仰视的角度看着他,“骄骄,我们说好的,贺家就是你第二个家,我也是你的亲人,你现在,是要反悔了吗?”
齐然看了看他,没接话。
他似乎是犹豫了一会,才迟疑地说:“可是贺叔叔,贺北才是你的儿子。”
贺远章听到这句话,忍不住笑了。
他骨相极好,虽然眼角有几道岁月留下的纹路,却只是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