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正殿之中,空气里依然弥漫着桐油的味道。这是木材防腐的基本措施,尤其是在亚楠这么潮湿的环境之中,木材防腐一直都是个难题,高温桐油碳化是个好东西。缺点就是,稍微有些味道,不过也不算太难闻就是了,至少比霉味儿好闻就对了。
这些亲王们结伴而来,大大小小一共十七个,有些权势大一些,有些权势小一些,可这些人都有同样的问题。
心中忐忑。
亚楠已经太久没有过皇帝了,久到这些亲王一度把自己当做皇帝。他们在这里的地盘上为所欲为,颁布自己的法律,不上缴半分钱的税收,小日子逍遥自在。
可现在,皇帝竟然要收回自己的权力。
没人畏惧皇帝,没人畏惧阮维武、何猜和杜妙,可所有人都畏惧高黎。
因为就在不久之前,高黎用一场单方面碾压的战争将他们制得服服帖帖。这些一度以为自己有了顺天军团协助就无敌的亲王们一下子冷静下来,让他们亲身体会到,什么叫做碾压式的力量。
巨大的精神落差让他们都老实下来,开始认真考虑高黎的存在对亚楠的意义,开始认真考虑,重拾皇权的皇帝,对他们的影响。
亚楠一直都是帝制,这些亲王们虽然感觉上自己已经是土皇帝,可实际上他们名义上依然遵从着一个皇帝的统治。因为皇帝的权威太过于微弱,所以根本没人考虑过废掉皇帝的事情。毕竟废掉一个皇帝,那几乎等于昭告天下他自己想当皇帝,这可是会惹来大麻烦的。与其这样,还不如大家都不称帝,口头上奉一个皇帝为主,然后各过个的,多么美妙?然而现在,当皇帝打算重拾皇权的时候,有些人心中开始隐隐后悔,怎么当年就没废了这个皇帝!
不管怎么说,这些亲王各有各的心思,齐聚在这大殿之中,嗅着空气之中的桐油味道,莫名焦急。
而在这所有人之中呢,沃林亲王是最焦急的一个。
沃林亲王在其行省内实施的是全民皆兵的政策,任何人都必须参军,轮番训练。这让沃林亲王的行省成为在所有亲王之中战斗力最强的一个行省。一直以来,凭借其全民皆兵的政策以及血狼团的强大战斗力。沃林在所有亲王之中最具有威慑力。可现在,因为一场战斗,血狼团精锐损失数百人,而这还是他们逃得快,否则说不定都会被高黎给全歼了。如此损失,不能就这么算了。本来沃林没打算与高黎进行正面冲突,此时此刻,不少亲王都在盯着他的动向。如何才能用最合理的方式,既不能刺激到高黎,又要听出弥补损失的要求呢?
这太难了。
过了一阵,阮维武、何猜,与杜妙三人走来,看到众位亲王,这三位亲王脸上洋溢着和善的笑容。谁都知道阮维武是第一个加入高黎阵营的人,这里有很多人都看阮维武不顺眼,认为他没有半点骨气,竟然借助一个中原人的力量狐假虎威。阮维武自然也听过类似的传闻,只不过他毫不在意,毕竟态度归态度,而银子,可是真的银子。
远远地,沃林便看到阮维武,他正想着要如何开口,阮维武便已经过来,道:“沃林亲王,您能来真的是太好了,女皇陛下说,天下人之骁勇善战,无人能出沃林亲王之右。今日您能亲自前来,想必今日的商谈,也会非常顺利吧。”
沃林看了看其他亲王,不少人都将视线投向他们。
“顺利?我看未必吧。”沃林低声道。
阮维武亲王哈哈一笑,道:“我知道诸位亲王们还有顾虑,没关系,咱们今天畅所欲言,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把所有事情都说明白,说透彻,保证不让任何一个亲王带着疑惑离开这里。”
听阮维武这么说,一个声音冷笑道:“原来你们还打算让我们离开这里?”
阮维武笑道:“您这话说的,诸位又不是我们抓来的,岂能有不让离开的道理啊?今日畅所欲言,想来就来,想走便走,绝无阻碍。这是女皇陛下的保证,这同样,也是我们的保证。”
那个声音说道:“你们的保证,包含燕南王高黎吗?”
阮维武道:“那自然也是包含的,咱们明人不说暗话,这话本就是高王爷说的。”
众人窃窃私语,心中虽然还有疑惑,可至少能随便走,应该也代表了某种态度。
“只怕到时候,就没那么好说话喽!”还是那个声音说道。
阮维武叹了一口气,道:“陈德富亲王,咱能别躲在别人身后说话吗?您有什么问题,光明正大地说出来便是。女皇陛下请你们是来议事的,不是来下命令,也不是来杀人的,没有必要如此阴阳怪气地说话。”
躲在人身后的陈德富满脸通红,他大声叫嚷着:“我什么时候躲在别人身后了!我矮!”
阮维武道:“德富亲王,我可以实话告诉你,同样也告诉在座的每一个亲王。今天仅仅只是议事而已,诸位在任何时候都可以直接离去,不用担心会有任何生命危险,更加不用担心燕南王会对你们不利。说句难听的话,你们还不够资格让他对你们动手。”
听阮维武这么一说,陈德富亲王吼道:“你放屁!阮维武你究竟还是不是个亚楠人?怎么帮着一个中原人说话?你是不是脑袋坏了?再说那个高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