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后窗,就见一大片白如雪、润如玉的花朵轻轻摇曳,随风送来的幽微花香与昨夜入梦之时并无二致。段尘愣在那里,唇角轻牵,渐渐就勾出朵笑来,眼中却渐渐蒙上一层薄雾。原来娘亲曾经所讲的广玉兰花圃,竟在七王爷府的后院一隅。
门外传来几声叩门声:“尘儿,起了么?”
拉开门,就见展云一袭月白暗纹云锦袍,单手把玩折扇,唇映浅笑:“王妃遣人过来,招呼咱们去偏厅用朝食。”
见佳人凤眸微湿,展云看着前方,不动声色问道:“昨夜睡得可好?”
“很好。”段尘顿了一下,沉吟片刻,又轻声说道:“房后那一片广玉兰,很漂亮。”
瞥见前面回廊拐角处那一抹黑色衣角,展云暗自好笑,提高嗓音叹道:“小王爷,有人在赞你家那片广玉兰开的好,做主人的怎么也不回应一声?”
赵廷露出半个身子,冷冷瞥了眼多嘴戳穿自己的某人,面上神情多少显得有些别扭:“尘儿,早。”
段尘也道了声早。所幸王府长廊够宽敞,三人并排也走的下,两位公子对视一眼,照旧各自走在段尘两边。不一会儿进了偏厅,就见王妃已经在那等了。见三人进来忙笑吟吟招呼:“快来,粥刚盛出来,今日这朝食,可得趁热吃。”
王妃执起公箸夹了只蒸饺送到段尘碗里:“前几天新采的蕨菜,皮子是乌麦的,须得趁热吃才香软。”接着又给展云和赵廷各夹了一个,笑着谑道:“你们两个我就不招呼了,一个比一个会吃。小段公子可是头回来…”
说着,又夹了些腌渍的爽脆小菜送到段尘碗里,盈盈笑着:“多吃些。在这不用拘束,全当自己家就好。”
段尘勾起嘴角:“谢谢。”
“娘。”赵廷有些尴尬的瞥了段尘一眼,夹了块桂花糖藕给王妃,示意她别乱说话。
王妃微微一愣,眨了眨眸子,她也没说什么啊!
旁边展云看的好笑,先拿起汤匙往小碟子里舀了些乌醋,又放了些芫荽末,递到段尘面前,方便她沾蒸饺吃。赵廷看在眼里,眯了眯深邃眼眸,薄唇也抿的有些紧。
王妃在一旁看着,又瞥见自家儿子明显不悦的神色,恍然大悟——哦,都知道了啊!怪不得昨晚上仨人回来时,她说把小段公子的房间安排在行之住的院里,自家儿子表情怎么跟要吃人似地呢!王妃琢磨过来劲儿的同时,又连连摇头,这孩子,既然心里有了人,怎么不早说?若早知道如此,做娘亲的哪有不向着自家儿子的…
七王妃在一边想的入神,旁边小丫鬟走上前,附在耳畔轻声问道:“夫人,是粥食不合口味吗?都放的凉了,奴婢给您换一碗吧。”
见桌边三人都看向自己,王妃应了声,继续笑吟吟观察三人,想着心思。看眼前这形势,行之是明显占了上风啊。也是,行之这孩子性子好,又细心,懂得
察言观色,还挺温柔体贴。她要是小段,八成也喜欢这样的…这么一想,王妃顿觉自家儿子好不争气!光长得俊有什么用?那个又冷又硬的臭脾气,也不懂得哄人欢心,难怪人家姑娘看不上眼!
桌边三人吃东西的动作都缓了下来。先是展云,被王妃看得脊背发凉;接着是赵廷,被自己娘亲瞪的一头雾水;最后是段尘,觉得桌上的气氛实在有些莫名其妙!
七王妃喝下小半碗赤豆粥,拿起帕子擦了擦嘴角,又笑吟吟看向段尘:“小段公子,昨夜睡得可还习惯?”
段尘咽下口中饭食,轻轻点头:“很好。谢王妃关心。”
很好啊?这可怎么办…王妃秀眉轻蹙,似是有些担心:“那房后有一片广玉兰花,夜晚睡眠,不会觉得花香太熏人吧?”
赵廷又不呆,略一思量就知道自己娘亲这是想着法帮自己呢,不由得唇角微弯,昨夜一宿辗转反侧的忧
愁顿时烟消云散!展云也看出来了,却不着恼,只浅浅笑着静观其变。
段尘摇摇头,轻声说道:“不会。我很喜欢广玉兰的香味。”
呃!王妃有点郁闷:“喜欢广玉兰的香味啊…”有些内疚的看了自家儿子一眼,儿啊,都怪为娘事先没搞清楚状况,这回想换房间也换不了了。
赵廷抿着唇,昨晚上就难受一整宿了,大不了…小王爷咬牙,好像那院子里还有一间房,虽然小了点破了点,大不了自己搬过去,睡杂物房!
段尘继续喝粥,展云看着这情形有些忍俊不禁,清咳两声,温声说道:“刚刚尘儿还说,那片广玉兰开的很漂亮,是王妃种下的么?”
王妃正沉浸在失望和内疚中难以自拔,一听这话微微一愣,过了一会儿才摇头笑道:“不是。那片花圃,是一位故人栽下的。”
段尘拿小勺的手几不可察的一顿,半垂下眼帘一声不响的吃着粥。赵廷一听这话,挑了挑眉:“是娘亲
的那位远房姨娘?”
王妃笑得有些苦涩:“算是吧。”纤细手指轻轻拨弄腕上珠子:“你那位…姨娘,手很巧,人也长得漂亮…”
王妃慢悠悠念叨着,似是突然想起什么,不由得“噗嗤”一声笑出了声,睨了赵廷一眼:“说起来,你还是见过那孩子的。”
每年仲春时节,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