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京城,直到十五六岁了,才回苏州久居。他考中过进士,却没有参加接下来翰林院的考试,多年来走南闯北的也闯出些名堂,再加上“行云山庄”从他父亲那时候起就扬名江湖,这六七年来,行之公子的名头也越发响亮。
周煜斐则是因为自己本身爱玩,赵廷去西北打仗的时候,他跟着去过。展云回苏州老家久住的时候,他也跟来同住。因此对于江湖上好些事,虽然比不上展云熟稔,却比赵廷强太多了。
段尘站在一边也盯着那张名单瞧,突然手一伸,指着上面一个名字问道:“这人是谁?”名单上面,不光列着名姓,而且还标明各人所属门派或家族,因为有些家并不只请了一人过来。段尘这些年在外闯荡,虽然没有展云和周煜斐见多识广、人面广阔,但江湖上名声比较响亮的人,她总也听说过的。唯独纸上那个“保德邓家邓定波”,她连听都未听说过,保德在哪?看这名字,也不像江南一带的。
展云侧眸看了段尘一眼,眼中透出淡淡无奈,这丫头眼
可真尖!周煜斐闻言也凑了过来,看了一眼之后笑着说道:“这个赵廷比较熟,让他说吧。”
赵廷伸手取过那张纸,一边扬眉看向段尘:“哪个?”
段尘此时正蹙眉思索,一听赵廷提问,也没多想,走到他身边低头看了看那张纸,食指一伸:“这个,邓定波。保德在哪里?”
赵廷被段尘那写满求知的眼神看的喉头一紧,一边暗骂自己没用,稳了稳心神沉声回道:“在河东路,太原府再往西北一些。保德邓家,我记得是走镖的,原来的老镖头擅使一双流星锤,在西北一带很有些名望。”
西北,段尘闻言再次陷入沉思。看来刚才那个人的出现,真的不简单。另一边展云望着段尘眉心轻蹙凤眸半垂的模样,不禁露出淡淡笑容。她这个样子的时候,显露出的才是最真实的那部分,不会太过冷淡,也没有那么重心防。
四人又在屋子里交谈片刻,便出了屋子往“聚义堂”走去。柳家人在那边已经开始拿着另一份名单清点人头。刚迈进门槛,就见柳亦辰快步迎了上来,走到几人面前时,压低嗓音说道:“有一个人没来。”
“谁?”周煜斐挑起一边眉毛,盗走东西的那人应该没这么笨吧?这种场合不来,明摆着惹人怀疑啊!
“苏州方家。”柳亦辰明显也有些疑虑。
“方文礼?”见到柳亦辰点头,几人顿时都觉得事情有些不妙。不就是今早上跟段尘搭话又被展云三两句话吓走的那位?这盗窃宝剑的行为虽然可耻,却也不是随便什么人想做便做的来的。以方文礼那样的三流身手,很明显没甚可能。
“我已经派人过去请他——”柳亦辰话音未落,段尘已经出声截断他的话焦急问道:“他住在哪?”
柳亦辰一愣,正要回答,就听不远处有人气喘吁吁的喊道:“少庄主,不好了!”
那人跑到几人身边,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少…少庄主,那人,那人,那人死了!”此言一出,不仅柳亦辰面色骤变,就连屋子里众人也一片哗然。
柳曼蝶几人被柳亦辰勒令待在自己屋子里不许出门,其他宾客则仍然待在“聚义堂”,等待会儿差不多时辰,管家会关照大伙用膳。柳亦辰和展云几人则快步朝方文礼所住的院落走去。
还未进屋子,就先闻到一股腥甜的味道,包括段尘在内,几人皆面色遽变。按说死一个人,断不会有这种味道,除非那人…前脚踏进门槛,柳亦辰仿佛刚想起来似的回头,看了眼走在展云后头的段尘:“姑娘还是不要进了吧!
里面,可能会很…”
“多谢柳二爷关照,我没关系的。”段尘面色如常,目光镇定。柳亦辰微微迟疑了一下,又见展云几人都未阻拦,便点了点头,先一步进了屋子。
屋子里的状况,倒是比众人所设想的要好了很多。方文礼脖子被一把剑紧紧缠绕着,在脖颈处打了个结,剑刃入骨三分,血顺着脖子上一整圈伤痕四下流溢,几乎染湿了半个屋子的地面。整个人仿佛被抽干了血液一般,只剩下一个空壳子,苍白如纸的脸上,一双眼惊恐圆睁,仿佛不敢相信这就是自己最后的结局。
柳亦辰一双手微微颤抖,胸口剧烈起伏着,大手一挥,只听“砰”的一声,身畔那只圆桌碎落成几大块轰然倒地。一旁几人自然也认出,缠绕在方文礼脖颈上的那把剑,正是不久前在众目睽睽之下不翼而飞的流采。
段尘提起裙角走到方文礼身边,探了探那人脸颊以及心口位置,又仔细观察地上鲜血,接着抬头看向那几人:“那人应该是刚偷了剑,就来这里将人杀死。尸体已经凉透了。”
“这么说,他盗剑是为了杀人?”展云蹙眉,又侧眸看向已经气的微微颤抖的柳亦辰:“少庄主莫要太过自责。看这样子,凶手应该蓄谋已久。恐怕咱们发现剑被盗的时
候,他已经得逞杀手了。”
柳亦辰深吸一口气,低沉微哑的嗓音里带了一丝颤:“山庄里死了人,就是柳某的过错。各位客人都是高高兴兴来这里吃酒贺寿的,现在发生这种事情,父亲的寿宴,怕也没法子办了。”
“报官吧。官府那边有仵作,人手也多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