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次闭关被人强行打断, 伏霜凌飞升的几率已经跌到极点。她的资质真的是极高,要是换做别人, 被断一次就不可能再有飞升的可能, 而她经过两次后依旧还有可能。
虽然,这种可能已经低到了极点。
她是个很骄傲的人,遇上这种事丝毫不敢对任何人讲, 更不敢回残雪宫见众人。一来不敢看师父得知此事的脸色,二来不敢面对众弟子的种种指责和眼神。
一旦说出口, 被外人亦或是师父知道,这无疑又是另一重压力。
她现在已经不堪重负, 即将倾倒了。
伏霜凌和流玉一样,自出生起就一直被众人看好, 被万人所膜拜。她是注定要飞升的, 可现在出了这种事,要是被人知晓别人会怎么看她?又会怎么说她?而那种与往日不同的待遇和同情、怜惜、嘲弄、爽快等等等等的目光及话语,她又该怎么去面对……
天呐, 何曾几时,她伏霜凌竟也开始在意别人的目光和言语了?
可是这种骤然从云端跌落的败落感,她却怎样都忽视不了。明明这种事目前只有自己知道的,可走在路上时, 哪怕阳光再如何明媚, 也觉得如冰山雪顶般寒冷。而行人的笑闹声, 听着为何会那么刺耳, 就好似一下子她修为大损, 很难再飞升的事一下子就被全世界都知道了一样,让她走到哪,都想躲起来。
这是她人生最艰难的低谷期,倘若过不去,那么她这辈子可能就真的止步于此了。
“谁来……救救我,拉我……一……把……”
很难想象,有一天强大骄傲的伏霜凌居然也会示弱,居然也有需要人来救的时候。
但这个时候,她已经顾不上许多了。
心上承受的痛苦、压力,已经令她疯魔,随时都可能崩溃疯狂。
流玉不忍,就是脾气还不错的他,也终于忍不了了,压制性地握紧了拳头,淡声道:“浣玉呢,莫若言呢!”
洛寒江道:“要是她们在……伏霜凌前辈怎会落到这种地步。”
原来,两次的闭关之下,三人间的形情又发生了变化。
浣玉和莫若言终究还是性情不和,分开了。
虽然两人碰面还是会像从前那样打招呼,说说话,但感情始终淡了。伏霜凌第二次出关,救下莫若言后,为了稳住境界,她只好急急静修几个月。谁知正是这几个月,出来后一切都变了。
浣玉独自离开,一个人闯荡中原。
莫若言虽在原地等她,可当她出来时,她已经又结识了其他的朋友。刚好,那群人和莫若言是一个组织的,他们在一起什么都能说,什么都可以不顾及。
一下子,伏霜凌仿佛又回到了刚刚认识莫若言时的那段日子。
一样的经历,一样的感觉,一样的仇恨和痛苦……
一碗水永远不可能平端,朋友一多,谁能每个人都顾忌到。而且新朋友,永远比老朋友更有趣,更新鲜,更有话题。
忍了几个月,伏霜凌终于忍不住了。莫若言曾在她救下她时,说过一句话:纵使没有浣玉,我们两个也能一起走下去。嗯,就我们两个,没有别人。
伏霜凌去质问她,为何她食言了?
她却很冷静地说,那只是当时的一句话而已,而且环境总会有变化的,他们对我都很好,我总不能抛下他们吧,而且他们人那么好,为什么你不能尝试着和他们来往呢?
人心都是肉做的,谁都会痛,谁都会气会恨。莫若言说出这番话后,伏霜凌只觉心中生出一股戾气,很想将她将那些人,包括浣玉一起活剐了。她也不停的在心中质问自己:为什么要救她们?为什么不把闭关之地再弄的隐秘点?让谁都找不到,为什么当初要结交浣玉?为什么当时要接纳莫若言?为什么?为什么?!!
人在陷入低谷,又遇到不顺心时,总会有极端的心理。
伏霜凌现在修为大损,飞升的可能变得渺茫,莫若言的这种态度叫她知道什么叫做人心冷暖,也让她有了另一层想法——难道她是因为我现在没有以前强了,飞升也不太可能了,所以才对我冷淡了?
越想越像。伏霜凌太要强了,即使到了现在,她也绝不允许任何人质疑她的能力,于是她冷下言语,袖下握紧的手指关节处依然泛白:“你嫌弃我了?”
她境界大掉的事,只要是修真界的人都能看出来,莫若言当然也不列外。她有些无语,修为掉了,好好修炼,迟早还有一日能修回去,怎么就上升到了嫌弃的地步呢?
于是她道:“这是两回事好不好?”
两人又说几句,双方都不耐烦了,伏霜凌挺着自己最后的骄傲,问她,我和他们你选择谁。
莫若言毫不迟疑:“行吧。既然是这样,那好,我违背誓言了,我放弃你。”
伏霜凌独自离开了。
转身之时她的眼眶微红,强忍着泪水,才全力硬撑着她的自尊。
离开这里后,她一个人憋了很久很久,可是自己憋着永远不能发泄,这就像积水只会越积越多,最后堵塞堆积,便更难过,更让人疯狂。
那几个月她都不知自己是怎样度过的,只知道最后撑不住了,迷迷糊糊地用传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