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太忠很简单地用四个字概括一下,他是个愿意直面现实的人,但是同时他要指出,“可是曙光也是有的,关键在于做和不做了。”
“什么样的曙光?”赵玉宝紧跟着发问,不给他一点思考的时间。
“我的感觉,想把这个厂子搞起来并不难,”陈太忠很坦率地发话,“劣币驱逐良币,那是大家没有囘意识到,一分价钱一分货。”
“但是厂子的成本太高,有一千三百多的离退休人员要养活,而私企没有这个负担,”赵总开始叫苦了,“干囘部们为了推销产品,已经很努力了。”
陈太忠嘿然不语,对于这样的辩解,他听得太多了,甚至都没有兴趣去驳斥,不艰难的话,凭啥你来当厂长呢?他只是简单地反问一句,“困难都是暂时的,你信不信,这个厂子放到我的手上,绝对盈利?”
这话说的有点大,不过大家是不同系统的,随便吹点牛,倒也不是如何严重的事情,起码赵玉宝就不以为然,“陈主囘任你这水平,肯定镇得住大家,但是我不行啊。”
“赵总你好歹一正厅呢,我就不信这个邪了,”陈太忠微微一笑,“其实就是四个字,开源节流,做到了就成了。”
“我这个正厅,不如你这个正处,”赵玉宝摇头,他很坦率地说,“你是行政编的正处,我是企业的正厅……待遇,真要转到行政编,最多也就是个正处。”
这话真是在理,正厅待遇,说明就是副厅级别,企业的干囘部想往行政口上转,甚至往事业口上转,降半级都是普遍现象,跟部囘队转业到地方类似,到时候背后都不会有括号,你就是正处了,不会是括号——副厅局级。
这些因果,细说起来真的太复杂了,有一个相对简单直观的现象,能帮大家认识到本质——天南工具厂的在职职工,不过一千多人,你只管着区区一千囘人的厂长,凭啥是正厅?
就本质上来说,工具厂就是一个处级单位,挂了天南的招牌,算是副厅了,省里再扶你一把,算正厅待遇,但是你这厂长想重回行政体囘制——给你个一把手的正处位置,那就是给面子了。
当然,要到了项富强所在的天化集囘团,就又不一样了,天化是实打实的正厅编制,可项总想转非的话,绝对不会降半格,天化真的太强大了,退下来的老总也必须安置好了,给个正厅级别毫无问题,说到底,还是实力使然。
正是因为如此,赵玉宝在陈太忠面前,想傲慢都傲慢不起来,陈某人那可是实打实的行政上的正处,而他这个正厅虚的很,也就是正处的底气——国企里面的级别,算起来真的很麻烦,也是浑水摸鱼的好地方。
真要细说的话,下一步项富强直升副省长,也不是不可能的,甚至,他比夏言冰直升副省长的理由更充分——当然,现在说这些话,就很扯淡了。
“赵总你这么说,可就见外了,”陈太忠皮笑肉不笑地哼一声,他高度认可这个理由,但还要假巴意思地否定一下,对方越谦虚,他就越谨慎。
他这滑不留手的态度,让赵玉宝很是有点无奈,又喝几杯酒之后,他若有所思地发问,“不知道陈主囘任对mbo怎么看?”
“管理层收囘购?”陈太忠听得眉头一皱,他可是很不喜欢这个名词,就算他老爸接下了疾风厂的单子,盘活了整个电机厂,那也仅仅是承包了一个装配分厂——是承包不是收囘购。
他很郑重地表态,“我对这个行为,是绝对不鼓励的,同样的管理层,不收囘购就搞不好厂子,收囘购就搞得好,这算怎么回事?”
当然,他也承认,“这个现象是客观存在的,不是自己的东西,就不知道珍惜,我们一定程度上表示理解,但是不能默认,更不能纵容……社囘会风气就是这么一点一点败坏的,你要搞mbo,我是绝对不会支持的。”
“就算工具厂搞mbo,也是咬牙在搞,”赵玉宝说mbo根本没压力,要是个效益好的厂子这么搞,那会出问题,但是工具厂破烂成这样,真就无所谓了,“主要是想把离退休人员的负担推向社囘会,好轻装前进。”
“推向社囘会是谁买单?”陈太忠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还是国囘家买单,而且这厂子可能一卖就灵吗?我看未必。”
年纪轻轻,你的思维倒是僵化得很,赵玉宝有点无奈,然而不管怎么说,陈主囘任这个表态,真的是义正言辞,虽然不无唱高调之嫌,但是有信囘仰的人,还是值得人尊敬的。
这样的人,会是人们嘴里说的“妇女之友”?狐疑之下,赵总扫一眼王媛媛,心里轻喟一声,他真的是想搭陈太忠的便车,把企业改一下制。
事实上,没有陈主囘任出面,赵玉宝也在琢磨搞改制,不过是承包还是mbo还是全员下囘岗返聘还是厂里集囘资,他还没有选定,只不过既然开一次口,他肯定要拿尺度最大的来说——当然,mbo的话,他也会获得最大收益。
“你不支持,我也要改,未必一定是mbo,”赵总把话放在了前面,这个时候,他就有了一厂之长的气魄,“这么熬下去,只能是死路一条。”
你倒是有气魄,陈太忠还是愿意跟痛快人说话的,而且老赵的表现,也算是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