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在漫无目的地走,又好像目的地明确。
“他”走出了自己的院子,直奔另一院的一间屋子而去。
“公子。”
“公子好。”
黄昏时候,天色将暗未暗,风一吹,暖的。
是夏末,是父亲去世前的半个月。
少年行在游廊下,不断有家仆向他行礼。他一概没理,直奔正房。
房门敞着,少年直接走了进去,“母亲。”
小少年嗓音还有些稚嫩,他开口唤这一声时,吐字生硬又生涩。
黑漆漆的眸子安静地扫过屋内,没见到人。
他问婢女:“我母亲呢?”
“夫人出去了。”
“哦。”
少年点点头,转身离开。
“他”出了府,轻车熟路,到了一处私人的宅院前。
“他”没有敲门,面无表情地抬头看了看,然后转到另一条巷子一角,左右望望,四下无人,退后几步,然后飞快跑向墙壁。
脚蹬在墙上,提了一口气,利落地蹿上了墙。
悄无声息地翻进院中,又是熟门熟路地朝着一个房间走去。
不需要人提醒,仿佛他已来过这里许多次一般。
“他”不是第一回偷听人的墙角,但唯有这次,格外不同。
不同到,在那些被人遗忘的纷繁杂乱的过去里,他首先梦到的,便是那样一个画面。
透过门缝,能看到屋内。
一男一女,身影交叠。
女子跨。坐在男人的腿上,他们相对而坐,紧紧相拥。
女子的背冲着门口,男人的脸被她挡了个严实。她纤细的腰/肢正摆得卖力,每一下都发出了声。
那是肉…体之间的愉悦的声音。
被挡住脸的那个男人抬起来手,五指用力扣在女子光滑的腰。/窝,指节深陷,在白皙的肤上是那么明显。
男人不可抑制地低哼出声,沉重的呼吸一下盖过一下,少年突然想起父亲的那匹战马。
那匹公马的呼吸也是这般粗沉。
“他”不懂他们为何会发出这种又愉悦又痛苦的声音。
“他”不懂自己为何会那么讨厌那个男人在那个女人身下低声欢笑。
“他”不懂自己为何这般恶心,恶心到想吐。
但是虞砚懂。
虞砚感觉到这具身体的主人握紧了拳,抵在不断抽痛的胃上。
想要呕吐的感觉几乎要将他倾覆。
屋中的动静越来越大,少年听到女人娇滴滴地唤了声:
“崇郎……”
然后那男人像是发了疯一样,抱着人调转了方向,把人抵在椅子上。
少年沉默地看着,觉得眼前这一幕无比熟悉。
哦,想起来了。
他家后院里,公狗春日发,情时,跨间也是这样耸,动的。
少年不想再看,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他脚下轻快,翻了出去,原路返回。
踏进虞府门的时候,少年的大脑还格外清醒。
少年穿过游廊,越过跨院,依旧有仆从拘谨问好。
“公子好。”
“嗯。”
仆从讶异于少年会应声,毕竟他从前是不爱搭理人的。众人只当少年是心情好,问好过后又散去,各忙各的。
少年回到了自己的院中,神色如常,没有一个人发现他有何异样,就连他的贴身侍从也是。
他很冷静地吩咐仆从:“拿个盆来。”
仆从照做,少年瞥了一眼,平静道:“太小,换个大的来。”
换了个大盆,少年沉默地拿过盆子,然后放在了自己的身前。
仆从一头雾水,没有立刻离开。然后他看到少年突然弯下腰,两手扒着盆子的边缘,开始剧烈的呕吐。
恶心。
好恶心。
胃里不断翻滚,像是有一汪洋大海淌在他的胃中,风波一起,掀起剧烈海浪。浪涛裹挟着他咽下去的所有,齐齐上涌。
少年的头几乎要栽进盆里,他难受得紧闭双眼,鼻间酸涩,有眼泪源源不断地顺着眼缝溢了出来。
他能感觉到有又酸又苦的胃汁顺着食管涌了上来,带着毁灭一切的架势,折磨得人生不如死。
明明他今日没吃什么,可是他依旧觉得自己能吐到天荒地老。
“呜呜呜……”
少年痛得浑身痉挛,发出了小兽一般的呜鸣声。
九岁的少年并不坚强,九岁的虞砚还是个正常的好孩子。
虞砚一直吐,一直吐,恍恍惚惚,耳边传来了有人惊慌呼喊的声音,但那些声音传到他耳朵里并不真切,像是泡了水一样,模糊不清。
不知过了多久,有一双温热又柔软的手突然拉住了他瘦弱的左臂,一道声音同时响起:
“阿砚,何处不适吗?”
是个女人的声音,轻柔的声音,像噩梦一样。
虞砚抬头,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孔,瞳孔骤缩。
女人皱着眉,手掌覆上少年的额头,又握了握他的后颈,“发烧了吗?”
虞砚呆愣地看着她,双目无神,一言不发。
“有些热,定是你父亲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