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负着手,慢悠悠地下了台阶,站在倒数第二个台阶上,居高临下睨着郡王。
拖着懒洋洋的腔调,慢条斯理道:“人贵在有自知之明,不该说的话,不说,不该动的人,自然也不能动,郡王觉得本侯说的可对啊?”
“是是是,您教训的是,”洛郡王道,“本王若知道那小公子是您的人,自是万万不敢碰的……”
“哎?本侯可没有责怪的意思。”
虞砚低声笑着,半弯了身,又凑近几分。
“小孩儿不懂事,本侯在此赔个不是,只是郡王的那只手,该碰什么,这双眼,该看哪里,”虞砚带着凉意的视线扫过洛郡王的手和眼睛。
“这里,”虞砚又屈着手指,点了点太阳穴,“该惦记什么,心中都该有数才是。”
洛郡王惊惧地抬头,对上的却是男人冰冷、狠厉、充满警告的目光。
“本侯叫你滚远些,郡王似乎是忘记了。”低哑的嗓音透着股懒劲儿,语气颇为可惜。
“不过没关系,”虞砚直起身,转回头,视线轻飘飘扫过那道窈窕的背影,又转回来,看着洛郡王,“本侯相信,郡王会记得的。”
“……”
洛郡王顶不住压力,匆忙告辞,落荒而逃。
京兆尹瞧着气氛不对,也先溜了。
衙门口,一片诡异的寂静。
孟久知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明娆,心中暗叹。
他们主子平日最懒,懒得说话,懒得应付,就连站着都总得找个地方靠着,今日却是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
看来这位明姑娘,主子势在必得。
“这……是你家的孩子?”明娆不敢回头去看身后的人,只能问站在刘大宝身边的孟久知。
孟久知笑道:“是,我们找了他挺久,幸好遇上姑娘,将他送了过来。”
明娆犹豫地看了一眼孟久知,皱皱眉,又盯着刘大宝看了会。
她脸上的疑色太明显,浑身上下写满了警惕。孟久知失笑,冲她拱拱手,从怀里掏出自己的令牌。
“姑娘不信?怕在下是坏人吗?喏,此铜令牌是安北侯麾下的将官所有,在下效命于安北侯,不是什么怀人。”孟久知说道,“这小孩是我们侯爷救下的,目前住在侯府,姑娘放心将他交给在下就是。”
明娆仍心存疑虑。
孟久知是谁,她自然认得,前世在侯府上见过这个年轻的将官几次。
令她疑惑的点在于,前世虞砚的身边是没有小孩子的。
不过想一想,前世嫁给他时是一年以后了,那时没有见过,并不代表此刻他身边没有孩子。
可是这孩子……虞砚救的?
明娆迟疑地转身,看了远处背对着她的男子。
“哦,那位是我们侯爷。”
明娆沉默了会,点点头。
她当然知道那是谁。
见她还不放心,刘大宝跑过去,仰着头,“漂亮姐姐,这位是我的救命恩人,我的确和他们住在一起呢。”
明娆听到这句话,才算是放了心。
犹豫了下,咬了下唇,拎着裙子走下台阶,款款玉步,袅袅婷婷。
她走到虞砚面前,不敢抬头,紧张得慢吐一口气,冲对方屈膝福礼。
“侯爷万福。”
男人凤眸微敛,垂下视线,落在女子乌黑的发髻上。
“怀疑?”他问。
明娆面对他就会紧张,两世加在一起,一共也没同他说过几句话。她拘谨地低着头,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攥着裙摆。
手掌上那道伤痕还在,肩膀上的淤青也还没好,上回见面时的种种又浮现在眼前。
两次,都是他在帮她解围。
少女红唇微颤,“也不,不是……”
虞砚的手指又再次抚过掌心伤痕,轻声笑了下,“有警惕心是好事。”
只是被怀疑的是自己,令人多少有些不愉快。
“没怀疑侯爷,”明娆偷偷地看了他一眼,飞快否定,“是那位……”
她窘迫地偏过头,小声嘟囔,“您若是管我要人,我自是相信的……可别人就说不定了。”
她这话说的自然,只是在陈述内心最真实的想法,丝毫没有察觉到,这话究竟有多暧昧。
话音落,明娆好久都没听到虞砚说话。
以为对方并不愿意继续交谈,便福了福身,转身跑了。
虞砚盯着女子的倩影看了半晌,舌尖扫过尖锐的虎齿,慢慢勾起唇角,神色堪称愉悦。
他眼中闪着兴味的光,像是刚睡醒的雄狮,褪去懒散的神色,盯准了猎物,蓄势待发。
他一向不喜貌美娇柔的女子,更厌恶女子媚态纵生,只是眼前这个,颇为不同。
孟久知拽着刘大宝的衣领下了台阶。
“孟叔叔,我棒不棒?我打听到好多事呢!”刘大宝捂着红肿的半边脸,高兴地邀功。
“你看你这脸肿的,侯府的人被人打了,说出去都笑死人。”孟久知道,“你都听到什么了?”
“我就听说什么嫁妆,什么走镖……漂亮姐姐找了另一个漂亮姐姐帮忙送信的,”刘大宝皱着脸,小声嘟囔,“对了,姐姐好像要离开京城,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