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牧看她的表情也知道她是明白了自己的意思,这会儿估计心里面正担忧,虽然如此,他觉得还是有必要让慕流云对于他们的处境有一个更加清楚明白的认识比较好。
虽然说慕流云头脑聪明,是一个验尸查案的好手,但是对于内忧外患、党同伐异这些事情来说,心思可以算是单纯得很,没见识过那么多残酷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
“咱们之前经历的那些事,已经可以确定,现在一直在暗处蠢蠢欲动的不止一支人马而已,很有可能是两股不同的力量。”袁牧没有在这个时候宽慰她,而是正色对慕流云说,“现在我们面对的情况并不简单,牵一发而动全身,没有任何一方敢轻易挑明立场,明刀明枪,我们也必须要暗中摸索,谨慎安排。
大掌柜这人虽然之前打交道的时候感觉出手凶狠毒辣,对人也冷血无情,没想到对他自己本身倒是惜命得很,抛开咱们从道义上如何看待他的这种举动,就事论事,他越是惜命对于我们来说,就越是好事一桩,若他是一个视死如归的死士,那我们才真要觉得棘手了。”
慕流云虽然心头沉重,但不得不承认,袁牧这话说得一点错都没有,他们的确是需要这样一个惜命又自私的人,这样才能够给他们创造机会,就像眼下这样,她爹还在人世的这个惊人消息,不就从那大掌柜的口中吐露出来了!
“眼下对于咱们来说,于公于私都是很好的。”袁牧继续说,“大掌柜如此惜命,又对大局利益或者自己的同袍生死毫不在意,为了保全自己,过后定然也会对这些事情守口如瓶,不会对他人吐露半点风声。
这样一来,从今往后就不止是我们摸不透对方的动向,对方也一样有了脱离他们掌控的环节,我们的处境也算是得到了一定的扭转。”
慕流云听得连连点头:“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不急,既然你父亲在蛮族那边一切安稳,没有性命之虞,那我们反而更加有底气,先晾那大掌柜几天,过几日待到他耐不住了,我再让他写一封书信送回去,想法子证明一下他的说法,总不能他这般说着,我们就照单全收了。”袁牧回答道。
慕流云想了想,似乎也只有如此,没有什么更加稳妥的法子,那大掌柜能够在大瑞朝的土地上四处游走流窜这么久,不可能没有他的消息传递渠道,所以行得通。
于是之后的时间里,他们便一直该忙什么忙什么,该做什么做什么,就好像压根儿没有这一档子事一样,慕流云是连大牢那边也不去,袁牧倒是偶尔因为别的事情需要到大牢一趟,同样连关着大掌柜的那一个牢房都不路过。
就这样又过了三日,大掌柜终于耐不住了,叫狱卒去禀报袁牧,就说他有要事求见。
袁牧听到之后,挥手让狱卒回去,然后也没着急,吃过了午饭才带着慕流云和袁甲一同不急不忙来到了大牢,还没走到牢房跟前,就看到大掌柜在里面来回踱步,看起来十分烦躁。
一看到袁牧他们来了,大掌柜立刻凑到栅栏边,急切地看向袁牧:“怎么样?这都已经几日了,难不成你们还没有考虑好?
杀人不过头点地,行还是不行,给个痛快话,何必这样拖着我!”
袁牧冷冷一笑:“大掌柜这话说得倒是痛快!若是我真的杀人不过头点地,那你这几日可就都白等了,你真的甘心?”
大掌柜倒是表现得也做够坦荡:“那自然是不甘心的!”
“你不甘心,我也一样。”袁牧对他说,“你说那姓慕的如何如何,都是你一个人的说法,是真是假没人印证,怎么想来,这对我都是一个赔钱的买卖。
倒不若扣着你,说不定你们大王,或者与你们勾连的人便按捺不住了,那岂不是更好!”
“你还真是高看我!”一听这话,大掌柜有点急了,他果然不甘心这几日白等,最后等来一个这样的结果,“我若是举足轻重到那样的地步,又何必如此想方设法保全自己一条命?
我与你们说过,我们大王那人生性多疑,并不肯轻易信人,你们想要让我说出来的人,我也不知道究竟是谁,不管你们信不信!
我只知道对方是一个大人物,听说是在那朝堂之上的大员,旁的我可就都一概不知了。
我做的就是各处跑,帮我家大王打探哪里有我们想要的矿产,可以将采出来的矿石运回去铸造刀枪剑戟,以壮大我们的军队,别的事情一律与我无关。”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我们第一次打交道是在玉邕县。”袁牧一副不相信的样子,“当时在玉邕县可是有不少条人命官司,就连他们的县令都死于非命,你敢说这些与你的人都没有半分关系?你们的手里头就真的没有沾着人命?!”
“那有什么不敢的!”大掌柜脖子一梗,“那种沾人血的脏活儿,都是那个你们大瑞朝朝廷大员自己手底下的人在做,跟我们没有半分钱的关系,与我们何干!”
“那江州西泗县的县令李源呢?”慕流云在一旁问。
“李源?”大掌柜似乎一下子没有想起来李源是谁,再一想慕流云说的江州西泗县,这才反应过来,“哦,那个神勇县令!他倒是个难对付的,让我们的人吃了些苦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