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流云心事重重,人在山神庙里坐着,却有些魂不守舍,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县衙带着仵作和一众衙差喘着粗气赶到了,估计是去报信儿的村民提到了说是有提刑司来的大人,那些衙差还有领头的主簿、仵作显得格外诚惶诚恐,一进门就忙不迭行礼。
袁牧也没心情与他们多费口舌,询问了慕流云的意思,便吩咐那几个衙差出去备马车,准备将李源的尸首带回县衙的殓尸房去,然后再进行检验。
若这死的是别人,或许就住在这一带的村子里头,说不定遭人杀害的地点也都是在这一带,那自然是在这附近找一处殓尸房便可以验尸,查验过后一来是比较方便亡者的家人将尸首认领回去,二来也比较容易在周围寻找杀人害命的那个地点。
可是现在死的是李源,这些就都没有意义了,他很显然是被人需要掳劫谋害,归根结底到底是在哪里如何被掳走,都已经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到底背后是什么人,又为什么要如此大费周章地去对一个清廉贤达的县令做出这样天理不容的行为。
另外,慕流云也觉得,作为一位朝廷命官,李源被人掳劫杀害就已经是够令人悲愤难以接受的了,若是在将他在这山野郊外进行查验,那从感情上着实有些难以接受。
她要亲自验尸,并且也要给李源最后的体面。
县衙那边来的衙差等人自然不敢对袁牧的吩咐有任何的异议,立马就各自忙碌起来,慕流云也打起精神来,指挥着几个年轻力壮的县衙差役,找来草席,将李源的尸首仔仔细细地裹起来,等马车备好了,又小心翼翼地搬上马车去。
正忙活着这些事情,外面又是一阵吵嚷,袁乙带着几个提刑司的衙差打从外面走了进来,还连拉带扯的带回来了两个人,一个花白胡子,另一个正值壮年,那两个人老的满脸愁苦,年轻的怒容满面,梗着脖子,甚是不服气。
“爷!推官!”袁乙先进来,到袁牧和慕流云的面前抱拳行礼,“那做泥塑的工匠师徒,都叫我们给带回来了!我看外面是县衙派来的人么?那咱们是在这里就审,还是一并带走?”
袁牧摇摇头:“不用审了,问上几句,过后便叫他们回吧。”
袁乙一愣,再看旁边的慕流云,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不由地感到有些诧异,此时李源的尸首已经被草席严严实实裹好搬上了马车,他自然看不到,所以更加摸不到头脑,不知道他们几个快马加鞭赶去捉人的功夫,这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死的是李源李县令。”袁牧对他说。
袁乙一愣,顿时就明白了自家爷和推官为什么会如此脸色难看,一副山雨欲来的模样。
“这山神庙建成可供人烧香祭拜已经有两个多月的功夫,按理来说,神像被塑好就得有至少三个多月,”慕流云对袁乙说,“可是李大人被掳走到现在满打满算也就只有二十日上下。
若是这尊泥塑神像真的是原本建好山神庙的时候便供在里面的那一尊,总不能是有人杀害了李大人之后,又将原本好端端的神像掏了个窟窿,将人塞进去又重新灌泥巴。”
袁乙明白过来,连连点头:“是有人偷梁换柱,将那泥塑神像倒换了!”
“你将那两个工匠带过来,我们有几个问题需要向他们问问清楚,问完之后,便叫他们回了吧。”袁牧示意袁乙过去把人带过来说话。
袁乙领命,过去示意衙差将两个人松开,客客气气冲他们拱手赔礼道:“二位师傅,方才多有得罪,实属无奈,还望二位多多体谅。
这山神庙里的神像,本是村里富户找你们制作的,没想到现在神像裂开,有一具尸首藏匿其中,事关重大,容不得我们多想,只能赶忙过去将二位带过来。”
那壮年工匠本来见袁乙客客气气对他们说话,还以为是在装模作样,一肚子怨气,冷哼了一声,不过听完了后面的话,就变成了一脸错愕。
“这怎么可能!”他立刻开口说,“我跟着师父一起制作泥胎神像已经多年,师父跟着他师父也是做了几十年!我们这一不说是积德行善,至少也不可能做出这等造孽的勾当啊!”
“正是如此,所以才需要二位前来辨认一番。”事已至此,之前对这一伙工匠的怀疑袁乙自然是半个字都不会去提起,“事出紧急,方才赶路匆忙,来不及解释,还望见谅。”
壮年工匠虽然说还有些气消不下去,但是人家把话说到了这种程度,他也不好发作。
相比之下他师父的想法跟他就完全不一样了,方才这老爷子以为自己惹上了什么大麻烦,战战兢兢,非常紧张害怕,这会儿听袁乙说了这边的情况,怕倒是不怕了,但是怒了!
“这、这什么人!怎么能做出这等事情!”他一把花白胡子气得直发抖,“这不是坏了我们的名声么!若是此事传出去,人家以为是我们杀人害命,还藏尸在泥胎里头,以后谁还敢再找我们来买神像!这可真的是造孽啊!”
“那就请老师傅进去吧,我们大人有话想要问问二位。”袁乙对他们说。
花白胡子的老工匠连忙点点头,也顾不得紧张害怕了,和他那个徒弟一起急忙进了秒。
才一进去,两个人就闻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