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这话,慕流云不由得额头和手心里面冒出了一层细汗,后背又觉得好像被冷风扫过一样,不由自主地竖起了汗毛。
虽然现在还不能确定李源失踪这件事到底是什么人策划的,又为什么要大费周章针对李源,但若是她自己最担心的那种结果的话,除了担心李源此时此刻的安危之外, 她也为另外一件事感到后怕和揪心,那就是刚刚离开提刑司没有多久,此刻应该已经到京上任的江谨。
若自己担心的可能性便是事实,那江谨此番接受了调职的“抬举”,这倒也算是误打误撞躲过一劫,只不过是多过了这一劫并不意味着以后就都平安无事。
只怕看起来平平静静,实际上确实虎穴龙潭,每一步都要更加小心才能求得平安。
若是按照江谨以往的性子, 慕流云倒是相信他以他不爱出头的个性应该可以自保。
但是他临行前与自己的那一番话,又让慕流云有些吃不准,不知道他会不会真的转换了心性,一心想要钻营往上爬,最后要么着了别人的道,要么变成了为虎作伥。
“之前在玉邕县的时候,伍大人似乎就对江谨青睐有加,有意要提拔他为自己做事,当时你是一听到那个话头就立刻开口替江谨挡了下来,是不是那个时候你就觉得有什么不对的?”慕流云问袁牧,“你那时候是想要保护江谨?”
“倒也不完全是。”袁牧摇摇头,并没有借此邀功,而是实打实地回答道,“当时很多事情我都还没有看得很分明,只是觉得水深且浑,以江谨的性子应该不适合绞进去。
而你的事情,当时知情者除了慕夫人之外就只有江谨,我也是觉得多一个知情者在你周围, 对你也是一个保护, 关键时刻能够配合掩饰一下也好。
不过后来他决定要追随伍大人,我也已经打算带你回京城去见父亲,我也不能为了这一点私心,硬是拦着不准他去,便只能由着他吧。”
慕流云一听这话,倒也听出了一些端倪:“咱们出发去京城之前,你就知道这事了?”
袁牧点点头,表情有些复杂:“这事江谨找我说过,我也劝过他,但是他心意已决,我也只能说让他再仔细考虑清楚,等到咱们从京城回来,他便已经做了决定了。”
“那你怎么半句都没有对我提起过?”慕流云不喜欢这种被人蒙在鼓里的感觉。
“那个时候告诉你,除了给你徒增烦恼之外,于事无补。”袁牧淡淡地说,“进京之前,你要准备见我父亲,说出实情, 还有让我父亲帮忙验看你父亲留下来的东西到底意味着什么, 光是这些已经让你感到忧心忡忡了, 怎么能让你再被牵扯心神。
更何况此番江谨离开提刑司去京里赴任之前,你应该也是劝过他的,又对他进行过挽留,对不对?他去意已决,你临行前劝过了,他没有听劝,难不成你去京城之前劝他,他就能够听得进去了么?”
慕流云虽然有些不甘心,但是也知道袁牧说的是事实,她认识江谨的年头远比袁牧要更久,对江谨性格的优缺点自然不会还没有袁牧清楚。
江谨这个人看起来温吞没有什么脾气的样子,实际上性子却是相当执拗的,他打定主意的事情,基本上没有什么人能够劝得动,只能听之任之。
之前慕流云还曾经开玩笑说过,他们两个人别看一个成天笑嘻嘻,另一个温吞吞,实际上没有一个是好打商量的角色!
所以袁牧说的对,她即便那个时候知道了,跑去劝,也照样劝不住想走的江谨,反而还会因为这个事情,去京城的时候也被分心。
慕流云头一次有一种一个头两个大的感觉,过去甭管再怎么棘手的案子,她也是那个冷静置身事外的人,但是现在却完全不一样了。
一边是自己失踪多年的父亲,不知道袁老王爷能帮忙查到一些什么。
一边是孤身闯龙潭的江谨,现在还多了一个莫名其妙就被人掳走了的李源……
慕流云觉得自己仿佛陷入了一个暗流,表面上风不起雨不兴,暗处却是处处暗藏凶险。
“你说之前很多事情还没有看得很分明,那么现在呢?现在你看得分明了么?”慕流云问。
袁牧笑了笑:“哪有那么容易,现在也依旧是摸石头过河,不敢说看得清楚明白。
你放心,以后不论什么事,我都会告诉你,让你知道清楚,不会刻意隐瞒让你忧心的。”
慕流云点点头,袁牧这个人向来说到做到,从不用虚话来诳人,他说以后有什么都知会自己,那边一定是可以做到的,只不过现在的这些事,她觉得无一例外,全部都超出了自己的能力范围,即便知道……似乎也就只能是知道而已,没有什么是她可以做的。
就这样又过了几日,李源那边依旧没有任何消息,不管是提刑司还是西泗县衙,几乎所有人都觉得他已经凶多吉少了,慕流云也不例外。
她甚至忍不住联想到二十年前父亲的失踪,是不是也和李源一样,落入了一群人精心设计好的陷阱,而李源是不是也会和自己父亲一样,就那么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从此没了踪影。
这两件事之间隔了二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