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流云一边想心事一边吃东西,吃得很慢,经过这些事情一打岔,原本恨不得生吞一头牛一般的胃口也没有了,吃了一半就吃不下去,干脆给自己倒一杯茶慢慢喝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敲门声把慕流云从思绪中唤回来,听见门外似乎是母亲的声音,连忙起身过去把门打开,将门口的慕夫人迎进屋里来。
“娘,您怎么这么晚了还没睡?”慕流云拉着慕夫人的手,拉她到桌旁坐下,慕夫人身上裹着斗篷,并不觉得寒冷,两只手摸着也暖暖的,让她松了一口气。
“年纪大了,夜里总是睡不着。”慕夫人摆摆手,表示无妨,“我到院子里透透气,看到你这屋里还亮着,就过来瞧瞧你为什么夜深了还不赶紧睡觉,明日不是还有公事?”
“心里想事情,一不留神就到了这个时辰了!”慕流云给母亲倒了一杯茶。
慕夫人看了看旁边剩下的饭菜,伸手摸了摸盘子,还带着一点余温,她又伸手摸了摸慕流云的脸颊,:“怎么这个时辰了才吃饭,还就只吃了这么一点点?儿啊,你最近这几天气色可不大好,而且瞧着也瘦了。”
“娘,没事的,这不是赶上了小日子,又凑巧一直在外头跑,不能像以往那样赖个病休什么的,过几日就好了!”慕流云倒是不大在意,她虽然说这几日不大方便,但总体来说还算是精力体力都比较充沛,并没有什么特别不舒坦的地方。
“明儿个我叫人出去买点红枣、桂圆、枸杞、银耳什么的,给炖点补品吃!”慕夫人心疼地拉着慕流云的手,一个劲儿的摩挲,对于自己这个女儿,她总是心存内疚。
“好!”慕流云答应得爽快,其实她并不喜欢吃那些补品,觉得不是太甜就是太苦,但是若是不吃,母亲定要为自己担心,还要自责上一番,所以每一次她都高高兴兴地应下来。
“儿啊,可是手头的差事不大好办?从前可不曾见你这般发愁过。”慕夫人自打知道了袁牧的身份之后,就总觉着心里面不踏实,又怕慕流云被人识破了身份,又怕差事办的不好,被这位大人物怪罪下来。
“倒也说不是发愁,只是这案子的确不若此前那些小打小闹的那么轻松。”
慕流云这么说也不完全是在安抚母亲的情绪,事实上江州这一块之前倒也还算太平,早些年周围山匪为患,有那么一阵子闹腾的凶,后来慕流云上任,在山匪频繁出没的村镇教那边的村民邻里守望,共同御匪,山匪能讨到便宜的次数就开始减少,再后来李源出任西泗县县令,彻底将周围的山匪打了个七零八落,江州便彻底太平下来。
打那以后,江州地界就没有出过太大的案子,叶凌兰这算是多少年难得一遇的大案,还是被袁牧给撞见了的。
又或者,按照慕流云之前的猜测,是他的探子发现了禀报给他的。
总之,在这样一位大人的眼皮底下查案,还真不能说是毫无压力,只不过这压力还远没到让她吃不下睡不着的那种地步。
一个以男儿面目示人,还一点都不低调行事,敢跑去衙门里做司理参军的人,想也知道,绝对不是什么胆小如鼠的角色,慕流云觉得自己若有什么过人之处,搞不好就剩胆子了。
“娘,你与那开书肆的郭掌柜家的娘子万氏相熟么?”慕流云忽然想到,自己虽然对外来讲是慕家的儿子,一个男子自然不可能与别人家的内宅女眷混得很熟,但是母亲就不同了,对外她经营茶楼和茶店,女掌柜当得风生水起,对内她也是个妇道人家,也是经常同别家的夫人有些来往的,是一个可以打听打听事情的稳妥人选。
“万氏?”慕夫人一听慕流云想要打听的人,眉头顿时就皱了起来,脸上的表情里也多了几分鄙夷,“我听说你把郭家的那个郭泓清给押走了?是不是万氏为难你什么?她若是怎样,你告诉娘,别人怕那万氏,你娘却是不怕的!她若是敢动你一根汗毛,娘明儿就去把那婆娘的头发都拔光了,让她猫在屋里半年都甭想出来见人!”
“那倒是不必,孩儿毕竟是朝廷的人,万氏还没有那么大的胆子对我太过放肆。”慕流云被母亲逗得笑不可支,慕夫人平素其实性子挺温和的,唯独在有人威胁到她们母女两个的时候,才会展现出凶悍的一面,“不过,为何旁人都说怕那万氏?我瞧着也没什么了不得。”
“傻孩子,他们怕的可不是万氏,而是万氏的娘家爹爹,万老太爷。”慕夫人给女儿解疑,“听说那个万老太爷是个狠角色,当年靠做行商起家,走南闯北,有好几次差一点就落到山贼土匪的手里头,但是每一次都拼死保全了身家性命,到后来攒了不少的家底,迁居到咱们太平县来,置办了田产庄子,也过上享清福的日子。
那郭掌柜当年没少吃自己这个岳丈的苦头,靠岳家给的本钱起了家,此后但凡有什么让万氏不满的,哭着跑回娘家告上一状,万老太爷一定会拎着他那根铁手杖到郭家去,进门抡起来就往郭掌柜身上招呼,打得郭掌柜连滚带爬,痛苦告饶才算完。”
“这么大的脾气?!”慕流云有些惊讶,转念一想又觉得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合理的,以万氏那刁蛮的举止做派,还有杨妈妈口中听到的她与郭掌柜微妙的夫妻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