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牧差人雇的这个车夫对太平县内还挺熟,就凭着慕流云先前说了那么一句自家住在哪里,竟然就轻车熟路找到了。
马车在慕家大门口停了下来,慕流云纵使有万般的不情愿,也还得恭恭敬敬地把袁牧请下车,自己紧跟着从车上下去,两只脚刚沾了地,就听到身后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再一转身,一道人影便扑了过来,来人还没等看清楚什么模样,一股子浓烈到刺鼻的香味儿就扑面而来,硬生生把慕流云整个人都包裹在一阵香风里面,呛得他差一点咳出来。
“慕小官人,你可回来了!奴家找你找得可是好苦啊!”一个看起来四十出头的妇人捏着嗓子扑上来拉住慕流云的衣袖,这妇人已然没有什么风韵可言,但却浓妆艳抹,脸上的脂粉厚厚一层,把她脸上的褶子都硬生生填平了。
慕流云看清了来人是谁,心里大底也就明白过来,一边把自己的衣袖从对方拉扯中抽出来,一边悄悄向后退开半步:“原来是杨妈妈啊,不知道杨妈妈到我家来所为何事?”
“慕小官人,你有所不知啊,最近这几日,那草果的爹整日跑到我那边去胡闹,我最近一段时日为了打发他呀,可是费了不少的口舌呢!”
杨妈妈口中的草果,是慕流云大半年前买回来的丫鬟,当初是被她那个嗜赌如命的爹拉去想要卖到杨妈妈开的引凤楼,小姑娘被吓得嚎啕大哭,抱着门口的柱子死活不肯撒手,被她那醉醺醺的爹当街又踢又打。
慕流云凑巧打那经过瞧见了,看着不落忍,就提出从杨妈妈那里把草果买过来。
草果长得平平无奇,不算是什么美人,杨妈妈从她爹那里买过来的价钱便不算高,本也是想要当成一般丫鬟来使唤的,慕流云出手大方,她自然是求之不得。
“他去你那闹什么?”慕流云眉头微皱。
“他不知道从谁那里听说草果被小官人你给买走,便觉得吃了亏,非说要把草果赎回去。
依我看呐,那厮分明就是在外面又赌输了,把之前卖草果到我那引凤楼的钱都给败了个精光,家里头再没有能拿出去发卖的儿女了,就又开始打草果的主意,听说小官人家里头是咱们太平县数得上的富户,这歪脑筋不就打上来了!”
“那杨妈妈跑来找我,可是有什么摆不平的?”慕流云不动声色问她。
“哎哟,小官人这么说话可就太糟蹋奴家的一片苦心了!奴家就是绞尽脑汁,也得帮小官人分忧啊!”杨妈妈眉飞色舞,“我对那老赌棍说,草果进了慕家那么久,跟在小官人身边,就算没有名,也肯定是有了实的,这样的身子赎回去难不成还指望嫁给什么好人家?
别说是好人家,就算到时候他想重新卖回给我们引凤楼,我都不会再给他同样的价钱!
我跟他说,慕小官人是何等的倜傥!他院子里什么样的美人儿没有,草果相貌平平,又呆板木讷,你以为你要赎回去,慕小官人还会为了留她就再许你银钱?只怕是到时候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闺女还得搭上银子!
他听我这么讲,心里也没了底气,犹犹豫豫的功夫,我三言两语又那么软硬兼施地一劝说,他就老老实实走掉了,没敢再提半个要把闺女赎回去的话。”
慕流云在杨妈妈夸自己“何等倜傥”的时候,感到一阵心虚,扭头朝那边看看,正对上袁牧的目光,以及来自袁牧身后的袁甲毫不掩饰的白眼。
“杨妈妈果然周全。”慕流云慌忙收回视线,伸手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银锭递过去,对杨妈妈笑道,“下次那赌棍再去你那边胡闹,你便让他备了棺材到我家中来给草果收尸,免得他三番五次这样胡闹,我可没有那份耐心去打发,杨妈妈的引凤楼也得开门做生意不是么?”
杨妈妈是见惯了各种场面的人,哪里会听不出慕流云的弦外之音,连忙满脸堆笑收了银子,满口答应:“慕小官人说的是!若他再来,奴家便是让人乱棍给他打出去,也绝不会再让他几次三番没完没了!”
打发了杨妈妈,原本在门口招呼杨妈妈的门房也已经看到慕流云是带着客人来的,连忙讲两扇大门统统敞开,恭恭敬敬守在一旁:“少爷,您回来了!”
“回来了!回来了!”慕流云对门房态度也非常和气,冲他摆摆手,“快去叫人把家里那几间客房都给收拾出来,家里来了几位贵客,要住上几日。”
门房一愣,慕家平日里可是从来没有留宿过任何外人的,虽然心中疑惑,嘴上到还是应了声,连忙跑去叫人。
慕流云恭恭敬敬带着袁牧往里面走,刚过了垂花门,便看到慕夫人打从游廊那头颠着小碎步急急忙忙冲这边而来,别看步子小,速度却不慢,眨眼间就到了跟前,一把拉住慕流云,把他转来转去,前前后后都打量了个遍。
“我的儿哟!你可吓死娘了!方才小五儿回来跟我说,说是你叫一个五大三粗,满脸横肉,眉头还有道疤,一看就不是什么善类的匪人给掳走了,娘怕是二房、三房那边使坏,急得要去报官,正琢磨该去县衙找孔县令,还是去江州府里找知府大人,你就回来了!
哎哟,回来就好!回来就好!那个疤面匪徒有没有把你怎么样啊?你是怎么平安回来的?快和娘说说!娘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