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老夫人点头:“也对,之前查抄的脏银都是小头,真正的大头都是叫有权有势的官员贪了去……”
朝廷每年的税收,不过一百多万两银入库,加上海上贸易,满打满算也只三四百万银。
但查抄的小头,都有一百多万两,相当于朝廷一年的税收。
还没查抄的大头,想想都知道是一笔巨款。
虞幼窈忧心忡忡:“拔出萝卜带出泥,叶寒渊忙着剿倭灭匪,至少要到十月,天气冷了,海上的战事才能平定,但战事完了就完了,难的还是战后的一应善后事宜,赈粮,抚民,重建……”
这才是重中之重。
这一切,都离不开地方官员施政,更少不了叶寒渊主持大局。
如此一来,浙江这边就分身乏术!
虞老夫人也想了这些:“你父亲下衙之后,我与他谈一谈,让他给朝廷递个折子,劝一劝皇上?!”
虞幼窈摇摇头:“皇上急功近利也不是一天两天,我们都能想到的问题,朝臣们不可能想不到,皇上一意孤行,谁劝也没用。”
况且,虞宗正也不是能直谏的人。
虞老夫人听得直叹气:“朝中大事,我们这些内宅妇孺,也是插不上手。”
上次表哥在信中就提醒她,浙江要乱了,让她把浙江的生意都收拢了,多买些田地,没什么比田地更实在。
浙江的地价普遍都贵,就是有钱也买不到,田地是百姓的命根子,不到走投无路,没谁愿意卖田卖地。
朝廷赈灾也只是一时的,指望着朝廷活命,也是根本不可能。
老百姓日子过不下去,就只能卖田换粮。
眼下浙江真的要乱了,甭管是田还是地,都没有钱粮重要。
一旦浙江乱起来了,田地的价格只会更低,甚至还会有人趁机打压田价地价,贱买高卖,从中获取暴利。
虞幼窈现在就要抢先出手,将浙江的地价,控制在一个较好的价格上,保障百姓们能换到更多的钱粮。
同样的田地,有人出了高价,有人出了低价,老百姓也不是傻子。
但是,想要控制一省的田地价格,饶是虞幼窈财力雄厚,也不是她一个人做得成,她打算和谢府合作。
而且,虞幼窈也打算好了!
等将来浙江安定下来后,她会将买来的地,无偿租给卖地的百姓耕种,所得的收成,百姓们可得三成。
将来百姓们有了钱,允许以原价,将卖掉的地赎回去。
她并不觉得自己吃了亏。
要知道,浙江田地价格本来就贵,等到百姓们有能力赎地,也要好些年头,这些地里的收成,已经让她获利巨大。
举手之劳,互利互惠,她为什么不做呢?!
只是,这么大一个摊子铺开,就需要周全的计划,方方面面都不能马虎,更不能损害了百姓的利益。
如此一来,需要考量、顾忌的地方就多了。
虞幼窈将心中一些不成熟的想法记录下来,然后又一条一条地摘出来,仔细地思量周全。
就在虞幼窈挖空了心思,想要大干一场时,虞兼葭终于还是没经住“根治”的诱惑,暗地里向谢神医打探“血药引”的事。
谢神医也一五一十地对她说了。
得知“血药引”,是巫药流派,传承十分悠久,虞兼葭心中疯狂的念头,宛如蔓草一般,疯魔了一般滋长,为了稳妥起见,她查找了大量古籍,发现《山海经》上面就有不少巫药记载,《神农本草经》里也有以发须入药的记载……
虞兼葭宛如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对“血药引”已经深信不疑:“虞幼窈,不要怪我,要怪就对你自己。”
虞幼窈是嫡长女,又被封了韶仪县主,谁敢将她养成“药引”呢?!就算“药血引”的诱惑力再大,她也只能睁眼瞧着。
可老天偏偏让她认识了赖婆子。
也知道了赖婆子的秘密。
还能拿捏赖婆子。
连老天爷都帮她。
要知道,当年害母亲被关进静心居的人,是虞幼窈自己;
也是虞幼窈让她在府里呆不下去,她这才主动要求去庄子上养病;
更是虞幼窈,将她身边的丫鬟打发了出去,因为身边人手不足,这才让她有机会认识了赖婆子呢!
静心居早几天,就撤了守门。
虞兼葭来静心居,是特意绕了道,也好在虞幼窈病倒了,父亲让她对府中的事多上心一些,这才让她钻到了空子,避开了耳目。
不然她还真没把握,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来静心居。
要不怎么说,连老天爷都在帮她呢?!
巧合的事多了,那就上天注定。
虞兼葭让茴香守在院子里,不管谁来了,都要进来通报一声。
茴香连忙应是。
光天化日里,屋里头平添了几分阴暗,一种挥之不去的酸臭气味,不停地往鼻里头钻。
李嬷嬷和碧桃都不在屋里。
久病床前无孝子,母亲病了三年,再深的主仆深份,也被消磨殆尽,好不容易静心居撒了守门,李嬷嬷和碧桃被关了三年,轻易就叫人引出了静心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