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淑婉翻箱倒柜地扒弄:“娘压箱底还有一匹上好的月华锦,是顶好的料子,颜色光鲜又雅致,最适合你不过了,明儿我带你出去逛一逛,好好置办一身行头……这回花会,可不能往素了打扮,定是要光彩照人才好,嗯,月华锦高雅,要搭配南珠才好看……”
“长兴侯府广发请帖……”周令怀拿着特制的软毛刷子,小心翼翼地往琴胎上涂漆,也不知道有没有在听暗卫的禀报。
琴胎已经琢型完成,琴身琢以九羽,着以蜜黄漆色,瞧着又甜又美,透着难以言喻的华贵。
就这一把琴,足足花了周令怀半个时辰,才涂完了一层漆,他将小刷子扔进一旁的缸里头,淡声道:“红色的那个锦囊,可以拆了。”
殷三身影一闪,便来去无踪。
周令怀瞧了琴胎,漆色均匀柔亮,这间屋子是特意布置过的,刚刚涂上的漆,放在里头自然阴晾,是最好不过。
转着轮椅回到书房里,不一会,周令怀则了耳朵,听到了小姑娘的脚步声,轻盈又欢快与旁的人不同,每一回总能叫他一耳就听出来了。
便是有人跟着一起,他也能分辩出哪个脚步声是小姑娘的。
“表哥,你今儿没上学堂,是不是身子不舒服?孙伯瞧了没有?保元丹每日有没有按时吃用?”虞幼窈一进屋里,就奔到表哥面前,眼巴巴地瞅着表哥,脸上难掩担忧之色。
周令怀摇摇头:“这几日,湖山先生在讲策论,这些都是我从前学过的,而且我今后也不走举业的路子,却也不必再学一道。”
复试和殿试考的都是策论。
虞幼窈拉着表哥的手,呶着嘴儿:“表哥应该再仔细学一学的,表哥的腿今后一定会恢复,难保以后不会走举业的路子。”
周令怀轻笑:“希望表哥为你挣个功名回来?”
举业算是男子最好的出路,她当然希望表哥高官厚禄,虞幼窈正要点头,就想到了长兴侯花会的事,便摇摇头:“只要表哥好好的,怎样都好,考不考功名,也不是多重要,自打幽州出事之后,朝廷上下也不安生,考功名也不定是好事。”
与表哥说话,她也没有那么多避讳了。
听虞幼窈提及了幽州,周令怀目光轻闪了一下,还没说话,便听到小姑娘又说:“长兴侯府要举办花会,今儿往府里递了请帖不说,还刻意提了,要带着府里的姐儿一道去,也不知道是何缘由?”
她可不相信,长兴侯夫人就在宝宁寺见了虞兼葭一回,就真喜欢上了,因着虞兼葭才请了她们。
周令怀也有些意外:“姑祖母是怎样说得?”
虞幼窈摇头:“祖母只让我在花会的时候顾着自个就成,别的没有多说,想来也是不打紧的。”
周令怀眉目轻动:“你一个半大的姑娘家,刚到了在外头走动的年岁,只要大面上不错了去,便是有礼数不周的地方,旁人也不会计较了去,倒是没有妨碍,”想来虞老夫人也是这个意思,他话锋轻转:“但是,长兴侯府既然刻意提了你们,便也不是没有缘由,回头使人打听一下长兴侯府几个姐儿,大人们的应酬用不着你,但姐儿之间少不得要接触,多知道一些,也能有个防备。”
大户人家的宴会,都是男客,女眷分开宴请,姐儿们也不与长辈们一道,而是由主家持重的嫡女招待着一起热闹,规矩没那么大,但一群姑娘家聚一起,难免会生出许多是非来。
虞幼窈一听,就明白了这其中的关键,不管长兴侯府是个什么心思,都要从几个姐儿身上显露出来。
她看着表哥,笑弯了唇儿:“表哥,真厉害,我都没想到这些呢。”
周令怀摇头失笑,又交代道:“花会的时候,你将许嬷嬷带过去,春晓有些把式,再将夏桃带上,便也能听一些消息,不至于两眼一摸黑。”
虞老夫人不去花会,虞幼窈便只能跟着杨氏。
杨氏不会真心带她,姚氏也要先紧着自个的女儿,窈窈头一次正式出门走动,身边不能没有持重的人指点着,许嬷嬷是肯定要带的。
头一次正式出门走动,不是相熟的人家不说,还要去花会这样盛大的场面,长兴侯府瞧着也不是善茬,花会上也不知道要有什么事,便是虞幼窈也有些心慌。
听了表哥的分析与安排,虞幼窈也是心中一定,点头:“我知道了,表哥!”
周令怀淡淡道:“长兴侯府的花会,也不必太往心里去,到时候走一遭便是,”说到这里,他话锋轻顿,薄薄的唇透了苍白的锋利:“遇事也不必忍着,让自己委屈了去,万事都有,”他盯着虞幼窈的眼睛,一字一顿:“我,替你兜着!”
虞幼窈心中猛颤,瞪大了眼睛看着表哥,笑弯了眉:“我可不是任人欺负的性子,你就放心吧,定不会让旁人委屈了我去。”
三年前,幽王谋逆论处之后,威宁侯向皇上举荐长兴侯镇守幽州,皇上同意了,长兴侯府手握重兵,也是风头大盛。
她是不知道表哥是哪里来的底气,才对她说了这样的话。
仿佛长兴侯对他来说,不过是秋后的蚂蚱,他随时就能捏死一般,这无疑让她证实了心中的猜想。
藩王异动这事,肯定与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