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试尘埃落定,这两桩事也该提上议程,四月殿试结束之后,怕就要拿个章程了,内阁等着都察院的反应,一直没得动作,可一提及藩王,便是越不过“幽王”去了,都察院也不愿意触了“幽王”这个霉头,也一直迟迟没有动作。”
这段时间,他是也焦头乱额。
一个幕僚皱着眉说:“梁州那边还好办些,直接命平王进京面圣,罚了便是,可幽州那边,却是不好办了。”
另外一幕僚也道:“是啊,长兴侯是威宁侯的嫡系,镇守幽州三年,也算安稳,此次立了功绩,皇上少不得要嘉奖,可如此一来,岂不助长了威宁侯府的气焰?夏阁老怕也不会坐以待毙,到时候还有得攀扯。”
“朝廷有个什么风吹草动,首当其冲的还是都察院,大老爷立身至此,也该更当心才是,否则一不小心便是两头得罪,讨人嫌了去。”
听到这里,虞幼窈已经知道,自己预感的果然没错,这安稳的朝局,怕是马上就该乱起来了。
正要让春晓出声,里头便传来虞宗正警剔的声音:“谁?”
说话的声音停了,虞幼窈索性走到内室门口,隔着一道幕帘:“父亲,是我,饭菜已经准备妥当,我给您送过来了。”
虞宗正面色一松:“便送进来吧!“
虞幼窈掀了帘子进了内室,春晓和夏桃低眉顺目地跟在后头,眼神盯着鞋尖,没乱瞟一下。
屋里议事的幕僚,有三个人,加上父亲拢共四人,虞幼窈便指挥春晓和夏桃,将热腾腾的饭菜都摆到了八仙桌上。
那边,虞宗正见是虞幼窈过来了,便没了顾忌,继续与幕僚说话:
“幽州地处北地,退可驰援京兆,进可与狄人交战,与京兆遥相呼应,幽王镇守幽州,震慑藩王,朝廷上下也是高枕无忧,可幽王谋逆论处,威宁侯府是新贵,一时也惮压不住三地藩王,朝局也是越来越紧张。”
说完,虞宗正也是大叹了一声,感慨幽王一世英雄。
幕僚也道:“大老爷说得是,这几年藩王们也不大安份,从前是生怕吃了败仗,让幽王给比下去,没法跟朝廷交代了去,可劲地打仗,外族也不敢造次,现今也是年年打仗,可哪回呈上来的折子不是打仗耗损太大,要募军,要钱要粮,要衣要刀兵,朝廷不给,吃了败仗那就是没银子。”
去年初秋,朝廷里就在闹腾了。
也是好在镇守北境幽州的长兴侯,打了一场漂亮的胜仗,藩王们这才消停了一些,安稳地过了一个年。
可这年一过,就又闹腾上了,尽让兵部压下来了,可这总压着也不是一个事,迟早还要闹腾开来。
八仙桌上满满当当地摆了一桌菜。
虞宗正当下就站起来,坐到立位上,招呼起个幕僚一边吃,一边喝,一边议事。
虞幼窈准备了竹叶青,此酒清香甘冽,不怎么上头,再搭着清淡适口的菜,虞宗正紧绷的脸色,可算是缓和了。
回到窕玉院,虞幼窈便有些心神不宁,可也明白,有些事也不是她能插手的。
如此,过了两三日,就到了谢府登门的日子。
大房二房的课都停了。
一大清早,杨淑婉就忙着筹办起来,不是指挥着丫鬟婆子们布置宴厅,就是一头扎进厨房里头,指挥厨娘做菜,整个人忙得跟陀螺似的,也不嫌累,穿着正红的金牡丹,瞧着通身气派,容光焕发,可是摆足了主母的谱儿。
待用了早膳,姚氏便带了一家子来了大房,先去给虞老夫人请了安,之后就寻了杨淑婉一道帮忙。
杨淑婉指挥下人正得意,哪肯答应,便道:“可不能麻烦了弟妹去,弟妹难得来大房一趟,不如寻了老夫人,多陪着老夫人说会话子,在老夫人跟前多尽些孝心?”
话是说得客气,可却不大中听,姚氏神色当下就淡了面色:“谢府登门是阖府大事,便有劳大嫂多操持些。”
她也不是上赶着要帮忙,也是老爷今儿上衙门前特意吩咐,让她早些过来,多帮衬些,万不可怠慢了谢府来人。
她也是知道,老爷早年入了翰林院编撰,当时沿海一带倭寇横行,海路封禁,老爷纵察史书,深觉商路通达,利国利民,便在内阁首辅夏言生的支持下去了泉州,写下了《海策论》,上呈了朝庭。
也是这一本书,朝庭才派兵巢倭,广开海路,开了市舶司,沿海一带繁荣起来。
老爷这才入了户部,后头能顺利入了内阁,也是多赖如此。
她一嫁进门来,就听老夫人说过,老爷当年能写下《海策论》,是得了谢府不少帮衬,所以虞府这才与泉府谢府结下了缘份,也才有了谢柔嘉嫁进虞府的事。
老爷记着当年的恩情,她这个做媳妇的,自然也要夫唱妇随才是。
姚氏回到安寿堂。
虞老夫人并不意外,一指身边的椅子,就问:“也不知道言哥儿和信哥儿最近课业学得怎么样?”
提起这个,姚氏脸上终于有了笑容:“老爷每三日下了衙门,都要将他们叫过来考校一番,说是比从前还长进了,连一向爱玩闹的信哥儿,最近也能沉得下心学。”
虞老夫人一听,可不就乐了:“这可是好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