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则是越发忧心了,忍不住开口道:“少爷,您身子不好,就算帮着表小姐补习功课,也要多注意些身子,切勿劳累了自个,”担心少爷听不进劝,他想了一下又道:“表小姐好不容易替你弄了补养元气的方子,也是希望少爷多养着身体,您可不行辜负了表小姐的心意。”
这段时间,孙伯每日关在屋里头研究保元丹,也命人四下寻找药方上所需的各种珍奇稀药,显然这方子对少爷是极重要的。
周令怀表情略一深,淡声道:“知道了。”
长安一时听愣了,张着嘴巴半晌都没反应过来。
少爷主意大,他们这些跟前伺候的,也只有听令行事的份,他平常担心少爷身子,也习惯了不时地唠叨几句,劝着些,只希望时常警示少爷,也不求少爷真能听进去。
因此,当听到少爷说了“知道了”这三个字时,整个都是懵的。
便在这时,虞幼窈抱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青花瓷罐,匆匆跑回了花厅,将罐子塞到表哥手上:“表哥,这是我跟着许嬷嬷学做的养生药茶,是宫里头的秘方,表哥就当成寻常的茶水,记得每天都要坚持喝,若是喝完了,就使长安过来拿,也就费些药材,我做起来也容易,不费什么功夫。”
养生药茶里头用的药材,她都以掺了灵露的水浸泡后处理的,效果更好一些,原是打算送给祖母,留些自个喝,可这会儿她觉得,这药茶大约对表哥的身体,也是极有好处的,便想送表哥一些。
低头瞧了一眼青花瓷上的缠枝莲纹,周令怀轻笑:“好。”
长安推着周令怀去了学堂。
湖山先生教导举业,只教府里头满了九岁的哥儿。
因此,学堂里只有四个学生,除了虞善言、虞善信、周令怀三人之外,还有二房的庶子虞善礼。
湖山先生一个人精力有限,寻常教一个两个倒还使得,多了就有些吃不住了,所以都是重点在教府里头天赋最好的虞善言,其他人都是顺带着教。
虽然周令怀天资也不错,湖山先生有心栽培,但他双腿有疾,不能举业出仕,令湖山先生也是惋叹不止,教导起来虽然不如虞善言尽心,但比起虞善信和虞善礼,却要用心一些。
学堂里头,有专门准备好供他们憩息的房间。
距离上课还有一会。
周令怀坐在茶座前,从陶罐子里取了水,倒进了砂壶里头,往小碳炉里添了几颗龙眼大小的龙眼碳。
碳燃起时,散发着淡淡的木香,十分好闻。
陶罐里头的水,都是每日太阳将升未升之际,从城外的山间,取了地势最高,水质最好的山泉活水,用来泡茶却是别有一番滋味。
不大一会子,壶里头的水起边了,周令怀取了虞幼窈送的药茶,用茶镊子夹了些许茶末,放进了紫砂壶里。
茶沫跟着沸腾的水几经沉浮,淡淡药香混着清新茶味,以及一股子幽香清雅的莲香,伴着青烟袅袅,在屋子里升腾弥漫。
连长安也不禁抽了抽鼻子,大赞:“好茶,表小姐可真厉害。”
周令怀唇畔吮着一丝笑意,在茶香凝而未散之际,用漏斗滤了茶末,小巧的碳炉底下,龙眼大小的龙眼碳也差不多燃尽了,剩下的余碳可作温茶,足见这一壶茶火候把握得恰到好处。
周令怀执起茶斗,舀了一斗茶斟进了茶碗里。
茶汤明黄鲜亮,清澈透净,茶香凝而不散。
他端起茶来,低头轻轻嗫了一口。
略有些清苦的茶咽下后,不大一会,嘴里头就有些回甘,再细品口齿,清幽莲心端是沁人心脾,令人通体舒畅。
一杯茶下肚,周令怀竟觉得全身的疲惫一扫而空,连精神也好了许多。
少爷的变化,自然是逃不过长安的双眼,也明白了,虞大小姐约是注意到少爷有些疲惫,才特意送了药茶。
周令怀捧着茶碗,轻闻着这股十分熟悉,沁人心脾的茶香,宛如雕玉般的面庞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来。
药茶与吃食略有些相似,效果似乎比吃食更好一些。
……
表哥走后,虞幼窈抱着书看了没几页就有些昏昏欲睡,勉强打起精神,眼皮子也不停地打架。
许嬷嬷抽开她手上的书,搁到一旁:“姐儿今晨起得早了些,快去屋里睡一会养养精神,二三月正值春困,姐儿又正是睡觉长身子的年岁,可不能亏了觉。”
虞幼窈点头,一边打着呵欠,一边回到了房里午睡。
睡了小半个时辰,虞幼窈就醒了。
冬梅往凤首博山香炉里添了清神醒脑的香片,让秋杏端了一杯提神茶,虞幼窈喝了,这才让春晓伺候着梳洗。
便在这时,夏桃掀帘进来,笑嘻嘻地凑到虞幼窈跟前:“奴婢方才打听到,四小姐在家学里头,叫叶女先生打了二十个手板儿,两只手都打肿了,可比小姐严重了许多,大约好些天都不能用手了。”
虞幼窈并不觉得意外:“叶女先生罚了虞清宁,便不会再计较虞清宁的过错,往后虞清宁还能继续上家学,同叶女先生学习。”
虞清宁犯错在前,不肯受教在后,又顶撞先生,往大了说,是不知尊师重道,离经叛道,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