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并不接过,反而一把拉住她手臂,夸张大笑道:“纪小姐太客气了,来,坐在这!”
纪子期看着手臂上那双涂着大红丹蔻的红长手指,略有些不舒服地皱皱眉。
微用力想挣脱吴夫人的手时,却发现那手居然力气大得很,一挣之下竟纹丝不动。
她有些恼了,沉下脸想质问“这是何意?”,喉咙竟已发不了声。
纪子期大惊,再想用力时,身子已软得厉害,站立不住,倒在了吴夫人怀中。
“哎哟,纪小姐这是有些醉了,妾身送您去休息一下。”吴夫人故意大声道。
附近的一些贵妇人们见她在这御花园中大声喧哗,好似市井妇人般粗俗,忍不住皱眉。
然后轻掩面孔,以免被人看到其袖袍下轻视嫌弃的神情。
轻视归轻视,但吴夫人那句话,是真真切切地听到了:纪小姐醉了,她现在送她去休息。
“娘!”吴小姐咬着下唇,略带不赞同地轻唤了一声,好似还有话要说。
吴夫人扶着纪子期,转过头狠瞪了吴小姐一眼。
吴小姐迫于母威,只得悻悻闭上了嘴。
纪子期口不能言,身子无力,然而意识却很清醒。
她此时心下已十分明白肯定,在这宫中对她有不良企图,指使吴夫人和吴小姐的人,除了黎渊不作第二人想。
身子无力,手还是能动,纪子期摸摸袖中杜峰送与她的珠钗,惶恐的心略定了些。
只盼望杜夫人扶着她走出御花园的时候,杜峰能发现她的异样。
可吴夫人扶着她,并不是往外走,反而朝里走了几步。
原来吴夫人和吴小姐所处的位置,不远处便有一扇小门,与御花园融为一体。
隐在两棵大树下,不认真仔细查看,完全看不出蹊跷。
纪子期突然浑身发冷。
黎渊如果早有预谋,自是早已谋划好了这一切,岂会轻易让人看出端倪。
入了那扇小门,再走多两步,眼前景色渐渐眼熟起来。
东宫!黎渊的东宫!
东宫的花园里挂着几盏巨大的琉璃灯,照得整个园子很亮,惨白一片。
能看到中间摆上了一张小巧的雕花木桌,一壶酒,两盏杯,还有正自斟自饮的男子。
吴夫人扶着纪子期走到那桌边,将她安置在了那张精致的梳背椅上。
然后对着饮酒的男子一行礼,声音带着一丝邀功的欣喜,“大皇子,人已带到。”
“嗯。”黎渊轻轻嗯了一声,并不抬头看她。
吴夫人将身后的吴小姐往前一推,“阿萱,快行礼,这是大皇子。”
“大皇子,这是妾身独女阿萱。”
吴小姐一个不防被推了出来,见到坐在桌前俊朗贵气的黎渊,脸蓦地红了,细如蚊蚁的声音道:“小女吴萱见过大皇子!”
黎渊头微抬,一手端着酒杯一饮而尽,好似用眼角余光扫了吴小姐一眼,又好似什么也没看。
而后低下头倒了一杯,声音清冷,“知道了,下去吧!”
吴夫人面上一喜,拉着吴小姐行了个礼,离开了东宫。
东宫里的人也不知是被派去了别去帮忙,还是一早被黎渊支开,吴夫人两母女一走,整个东宫便静了下来,没有一点声响。
只有酒杯酒壶被拿起又放下,与桌面轻触的声音,依次响起,以及酒水从酒壶倒入杯中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他喝了多少杯,纪子期看着酒意上来,面色越来越潮红的黎渊,心底越来越惶恐。
“师妹真能沉得住气!”黎渊倒了一杯酒,执起酒杯放在手中把玩许久,终于开了声,并抬头看向了她。
那眼底的冰冷与他面上的潮红形成鲜明的对比,一眼看过来,好似寒风吹过,纪子期浑身愈发凉。
纪子期无法出声,只能防备地看着他。
眼前女子眼中的惊恐与防备,看得黎渊心中刺痛,他自嘲一笑,“忘了师妹此时不能说话。”
黎渊一手端着自己的酒杯,一手端起纪子期面前的酒杯,放到她唇边,“解药在酒里,喝下去便可出声。”
纪子期并不相信,双目微垂头略转向一边,表示自己不信的姿态。
黎渊轻哼了一声,声音发冷:“师妹不喝也无妨,若等会有什么事发生,师妹连叫人来这最后的希望也放弃了,到时候可怨不得师兄。”
纪子期转回头,咬唇瞪着黎渊,执杯男子面上似有浅笑,眼底却是万年冰山,她生生打了个寒噤。
然后微一低头,就着他的手,不甘愿地将那杯酒喝了下去。
在她饮酒的同时,黎渊眼底的欢喜一闪而过,也举杯将自己杯中的酒饮了个干净。
酒一下肚,喉间似乎松动了些。
纪子期轻咳一声,轻微摩擦之下,有气流冲出,应是能说话了。
只是同时,面上红晕飞起,在惨白琉璃灯下,艳丽无双。
黎渊痴痴看着她,伸出手似想抚上她脸庞。纪子期脸一偏,错开了。
黎渊不以为意,收回手,双眸紧紧锁着她,柔声道:“难得见到师妹如此乖巧柔顺的一面。”
他见过她淡定自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