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求他着退几步;可他真正打算退开了,这人又勾着他。
他升起一股戾气,真想教训这个披着画皮的坏妖。可又能怎么着,真打他么?这样一个文弱书生,打了便会哭鼻子的罢。
那就只能一起做坏事。宋北溟夹指,从燕熙的衣襟里勾出一条带陈旧血迹的帕子。
他把血帕子在燕熙眼前晃了晃,果然见着对方脸色大变。
“我丢了许多日的帕子,却在你这里天天贴身带着。你如此喜欢我的东西,我可以给你更多。”宋北溟也勾燕熙,声音蛊惑,“夜夜守着我的帕子睡,多单调。还有更舒服的法子,不试试么?”
燕熙没想到宋北溟还会在这种时刻偷袭人,他见着那血帕子,脸便不可抑制地烧红了。
他被人赃俱获,百口莫辩,只觉得宋北溟实在是好讨厌,他红着脸气恼地瞧着宋北溟说:“有些话应当心照不宣,给彼此都留点颜面。这样对质多尴尬。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宋北溟不放过他:“你藏着我的帕子,明明也想更进一步。你说的对,那种事情讲究水到渠成,最好还要两情相悦。我对你如此坦诚,就等着你赤诚相见了。”
燕熙坐着的地方热得烫人,对方却没有做出更逾矩的动作。
他在宋北溟这样的自持中感到安全,于是得寸进尺地提要求:“梦泽,等等我好不好?”
宋北溟抱.着燕熙,能明确地感受到燕熙在“枯”的亲.密安抚中逐渐变得柔软而放松的身体。
他心里暗骂该死的枯荣药效不同,用力地闭了闭眼,而后潇洒地笑了笑,把燕熙放回了椅子。
宋北溟的回答十分不羁:“那我静候佳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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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熙这天夜里没等来文斓。
武德宫的大火,叫靖都乱了一夜。
全部在京官员都回值待命,燕熙现在是虞衡清吏司主事,暂代员代郎之职,是以连夜也回了工部,协调各样有关救火及修复建造之事。
他知道文斓必定这夜里也忙,相见怕是难了,便遣人去给文斓送粽子和饭菜。
一夜忙乱,直接到了第二日早朝时间。
丑时正,燕熙到户部找文斓,却得知文斓回家取东西准备上朝。
燕熙隐隐觉得不妙,他走出几步,忽而狂奔起来。
丑时末,靖都的官道上,已然热闹起来,上早朝的官员们在路上遇着了互相问好。
燕熙急切地寻找着文斓的身影,终于在午门前的汉白玉大道上,看到了刚往里递完奏疏的文斓。
燕熙举步要追,文斓却似有感应般回身望了一眼。
他们相隔有百步,文斓站在高高的玉阶之上,他身后是巍峨的高楼,红漆大门缓缓打开,黑洞洞的大门像是要张口吞吃了他一般。
文斓显得格外渺小。
可他孤勇一人站在明灯处,却叫来上朝的百官都失了颜色。
文斓大约是于许多青色官服中看到了燕熙,他略怔了片刻,勾唇给了燕熙一个熟悉的笑又微微点了点头,而后转身,坦然地迎接自己的命运。
暴风雨就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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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早朝,最大的一件事是正七品的户科都给事中文斓上了一本极厚的奏疏。
这本奏疏如同水入油锅。
群臣措手不及,被文斓一篇两千字的奏疏拉入了洪流。
此事之轰动在于奏疏里事实清楚证据确凿,参劾人数史无前例。
文斓参劾了户部二十八人结党营私、欺谩、贪污、不直,并疾言参劾了之前弹劾逼死皇长子的四名御史的不敬之罪。
朝野震动。
被参的户部二十八人及四名御史当朝就被勒令停职待查。
同时,被文斓参劾的人及数位官员当廷亦反参文斓诽谤。
文斓同样被勒令待查。又因他参劾诸多命官,干系重大,他暂入都察院监待审。天玺帝着重提出,未经查证,文斓乃无罪之身,不可用刑。
送文斓去都察院的马车,在半道上与一辆不起眼的马车相撞,双方马夫互相扯皮了好一阵才交错离开。
燕熙找了从前在都察院的路子,想到监司看文斓,却被告知上头下了严令在清查之前,谁都不准见文斓。
他索性直接去监司,却发现大门紧闭。
这太诡异了,监司每日也有许多通传交接之事,如此闭门谢客,属实诡异。
燕熙发现,他可能找不到文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