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头看着鹿正青说:“你还记得我们1月14日那天在做什么吗?”
“他才刚刚过完生日不到半个月。可是我们都没有在他身边。”
“那天我们都在与宁画展开幕式。他们说,他从来没有抱怨过,同一层的孩子都很喜欢他。他们还说,他是一个人离开的。”
“爸爸,你说他会害怕吗?”
“予安一定恨死我们了。你说,我们怎么能够让他孤零零一个人。”
“爸爸,妈妈一定再也不想看到我们了——”
鹿望北自顾自的说,全然没有在意鹿正青越发苍白的脸。
“望北,你在胡说什么。”鹿正青半晌才嘴唇颤动沙哑说,“你弟弟究竟在哪里?”
“弟弟。弟弟在哪里?”鹿望北眼神茫然又无措,他低头看着自己怀里的罐子,又看看鹿正青喑哑声音:“他们说,弟弟在这里面。”
可是这个瓷罐这么小,这么黑,他的弟弟怎么能呆在这里呢?
*
予安葬礼的那一天。
警察出现了。
他们看着予安的遗像唏嘘道:“多好的一个孩子啊,可惜了。”
鹿望北从他们的口中听到了另一个截然不同的予安。
他几乎麻木的听着,警察讲起当年的那场拐卖案——
他终于意识到医生口中他的弟弟身上那些伤疤的来历。
在那一刻,鹿望北才发现他从来没有了解过他的弟弟。
他想他一定是一个糟糕透顶的哥哥。他问过照顾予安最后一段时间的医生,他们说予安求生的意愿不强。
他们做的究竟有多糟糕,才会一点点抹掉这样一个孩子所有对生的本能渴望啊。甚至他和予安说的最后一句话,还在用最深的恶意揣度他。
可是他的弟弟是为救他而来啊。
予安死后,日子似乎还是一天天的过着。
一切好像并没有什么不同。
只不过鹿望北的失眠越来越严重,他开始频繁的梦到小时候的事情。
他的梦中,五岁的小男孩会甜甜搂住他的脖子,崇拜的喊着“哥哥,哥哥——”,小男孩像一只快乐小鸟一样围着他。
而他会温柔揉着小男孩的头发。
可是每当梦的最后,天真的男孩最后总会变为墓碑上黑白的照片。
他知道鹿正青也没有好多少。
这个家只不过是维持着表面上的平静而已。
他们看着与宁的画展越来越成功,看着与宁找到自己喜欢的人。
他们看着与宁长大订婚,甚至在与宁订婚那一天,爸爸将公司的股权作为礼物送给了与宁。
可是每一次看着与宁,他们都会想到永远的停留在20岁的予安。他们会想着,如果予安还活着现在会怎么样?
一切似乎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除了他们的人生中不再有予安。
鹿望北的失眠越来越严重,心理医生甚至劝过他,要把过去放下。
可是他只能苦笑,他怎么可能放的下呢?那是他的弟弟啊。
鹿望北是什么时候察觉不对劲的呢?
大概是他看到与宁身边那个叫做夏易谦的好友眼中的疯狂开始觉得一切都开始不对劲的。
夏易谦绑架了与宁,他从夏易谦手上救回手上的与宁。
可他在夏易谦看向自己的眼中,看到了更深的恶意。
鹿望北想不明白,他和夏易谦素未谋面,夏易谦的恨似乎毫无缘由。
绑架与宁的夏易谦最后被莫家保了下来。
鹿望北还记得夏易谦的表哥——莫家长孙莫因雪站在夏易谦的病房前挡住所有人说:“莫家的人只有莫家可以责罚,更何况这件事并不全是易谦的错。”
他冲进病房,想要为与宁向莫家讨一个公道。
可是莫因雪却冷漠的拦住他说:“鹿先生,如果我是你,我现在就不会找谦谦的麻烦,我反而还会感谢谦谦。”
夏易谦转院的时候坐在轮椅上,他抱着怀里的橘猫,苍白而毫无血色的脸在离别时看着自己的那一眼,充满了嘲讽和恶意,还有怜悯。
怜悯?
夏易谦为什么要怜悯自己?
鹿望北心里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对。
鹿望北彻底发觉不对劲是在三个月后,他嘱托去调查夏易谦的好友还没有查到结果。
但是一夜间公司的生意在方方面面遇到了麻烦,这些年爸爸因为予安的事情精力不济,对公司很多事都草草应付,交给杜秘书处理。
他虽然也在公司,但是毕竟是副手,很多事情也不能越俎代庖。
等到那些沉疴痼疾一夜之间爆发出来的时候,他自己一时间也难以应付。
好在他的左膀右臂小萧反应及时,加上他在公司素有威望,才将这次危机有惊无险的度过。
半夜他和爸爸从公司回家。
平静的山顶隧道上一片漆黑,昏黄的路灯下,与宁送的平安符在车顶上一晃一晃。
他疲惫的揉了揉额心,想起这段时间的不对劲,终于朝爸爸开口道:“爸爸,不如让杜秘书暂停在公司的一切职务吧。”
“杜秘书?”两鬓已经花白的鹿正青,疲惫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