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公公就是到此一游的。
他老人家来素来知法守法,所以,不可能脑子一热就让安国寺他们把镇江城墙给定点爆破了的。
一没这贼心,二也没这贼胆啊,三则没必要。
此游,乃是展示公公他老人家的存在而矣。
存在,就是硬道理。
表面上看他魏公公是拿镇江城没办法,可仔细瞧却是那镇江府城上下若干人等,硬是叫他魏公公吓的躲在城中不敢出啊。
这是什么境界?
大抵杀人于无形便是这样了。
聪明人考虑事情的角度和一般人肯定不同,做生意的都精明。
因而,镇江城中的那些个不肯拿牌的商人得好生盘算才行,不要以为魏公公进不得镇江城,他们就能安忱无忧了。
你们这帮家伙一个个可是家大业大的,总不能一辈子躲在这镇江城里不出来,也总不能往后就不做买卖了吧?
今天有知府大人关门保你们,明日呢?
魏阉气焰为何如此嚣张,为何就没人来治他?
问题多了,人的思路才能开阔,眼界也才能宽广。
临走时,公公瞥了眼镇江城墙,他知道自个那老乡知府大人一定在城头上看着他。
今儿,就算给老乡一个面子了。
赵宝乐闷闷不乐,实在是不明白干爹怎么就鸣锣收兵了。
按他的想法,就算不敢打镇江,也得在城外放上几铳,显显声威才是。如此才能让城内那帮家伙知道干爹不是闹着玩的,可现在这般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到了扔块木牌在那,算什么?
这不开玩笑么!
城里那帮奸商肯定更不把干爹放在眼里了。
“宝乐桑,你的不懂,”
真田一幅过来人的样子,指指后面的镇江城,“小小的镇江城,大大的魏公公。公公滴,风林火山,不战而屈人之兵的,你滴明白?”
曹文耀等人真是松了口气,他们还真怕魏公公发起疯来下令攻打镇江。
好在,公公还是理智的啊。
回到江中座船后,公公仅是草草吃了一碗红烧肉,便吩咐下去,连夜过江。
干儿宝乐见干爹为国操忧至此,连觉都不睡,不禁泪奔,跪求干爹好生休息,等明日再过江也不迟。
“特区尚未开张,咱家怎能休息!”
公公态度坚定,握紧双拳对左右道:“大家伙辛苦一些,要知道,咱咧少睡一些,皇爷那咧就能多睡一会。”
左右闻言人人动容,不过陛下睡不睡的和你魏公公有甚关系咧?
……
也就几日的功夫,扬州周郊诸县便有魏阉爪牙出没。
这些爪牙打着魏阉旗号,个个高头大马,到处说什么奉旨办差,捕拿通倭走私人犯,四处募人告密,与地方屡屡冲突。
数日间,便有商户十余家遭了难,不是家主被拿,就是商铺遭封。
爪牙横行同时,魏公公大张旗鼓巡行至扬州运河,在运河边好生看了半天后,便令继续出发。
后每至一处,魏公公仪仗必旌盖车马、旌旗招展。
前有三十六披甲骑士,后有七十二执刀锐士,两侧是马队,队尾则是一营持火铳官兵。光武装犬牙辈就千余人之众,一路行去,浩浩荡荡,锣鼓喧天,鸡飞狗跳。
至江都县,县令胆小,不敢关门不纳。
魏公公大驾进城,使两高大军士举两面银牌于最前。
一面上书:“凡告官商巨室违法致富者随此牌进”,另一面上书写:“凡告官民人等通倭走私者随此牌进”。
此二牌一出,县中顿有“义民”出面检举奸商,其后沿途所经,凡于北固山拒领铁牌者都难逃罗网。
今日抓你,说你家通倭走私;明日捆他,说他家有不义之财。
罪名种种,尽为信口加之,时人皆说莫虚有。
而对刚捉到的人犯,魏阉概都不见,只叫人押着游街示众,令观者胆颤心惊。游街完毕,再使人问自愿否。若答自愿,则立即松绑好酒好菜招待,如答不自愿,则立时快马送至吴淞,谓下海狱专办大案。
此举令得人犯家属不知生死,不知音讯。为救人,家属只得纷纷携重礼请求魏公公赐予铁牌。
魏公公嫌见人麻烦,一律使干儿赵宝乐出面接待。
赵宝乐自是公然勒索,少则数百两,多则上千两,前后竟收了一万多。也是懂事,收了银子后除私扣小部分,余者都上交干爹处。
“好儿子,能干,点子多,咱没看错你。”
瞅着这献上的白花花银子,魏公公喜不自禁,连声夸赞干儿。之后,却命左右将这些白花花的银子原封不动,统一打包,装了几大车送往北京,称是为太后大寿特意孝敬银。
也非处处受魏公公爪牙相欺不敢言作,高邮便激起了民变。
该县商人董三郎从前曾为太湖水匪,年轻时颇是干过不少杀人劫财的勾当,胆子很大,后不知怎么洗白了自身,落脚于高邮摇身一变成了大商贾。
说来也奇,这董三郎底子不干净,偏是个嫉恶如仇之辈,也不知是受了哪个酸秀才蛊惑,还是脑中缺根筋,竟在魏公公部下上门拿人时公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