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狼山炮台得手,长江出海口再无缝隙,江南江北连成一片,这封江便有奇效。
魏公公未杀曾国华,而是使人将他放至岸上逐走,命原后营旗军坐营官伍福铭接管狼山炮台,并行文南都内守备厅,请划狼山炮台于皇家海军提管,从此于地方再无关系。
内守备厅并无明文回复,只守备刘朝用以私人名义回信一封,信中多有训斥之语,令魏良臣不得以提督海事名义擅干地方军务。
魏公公自是回信,信中态度诚恳,言称实不得已而为之,今代管狼山炮台,必使守军专于训练,精于器械,以为江口重镇,不使海防有失云云。
回信之后,内守备厅便再无音讯。
曾国华被逐之后,气岔难耐,快马至南都求见恩主忻城伯赵世新。
赵世新此时也正恼那魏阉扣他商船,害他失了钱财,遂拜访几家勋臣,欲联合上书请罢魏阉。
也真是天助魏公公,就在此时,崇明守军急报有海船三艘出没江口,船上贼寇似操倭人口音。
此事让人不禁想起数十年前糜烂整个东南的倭乱,一时风声鹤唳,人心惶惶,沿江诸府草木皆兵。民间更有流言,指称倭人为报征朝大仇,欲大举渡海骚扰大明沿海。
南都守备勋臣、丰城侯李环连夜拜访内守备刘朝用,次日南都便有军文发下,命沿江诸府警戒,又行文内监魏某处,命原吴淞水营立即出海驱逐倭寇。
此行文并未明盖内、外守备厅大印,概因内臣魏某擅立皇家海军之事,在未有旨意确认之下,南都不予承认。
只落款有李环、刘朝用私人之印。
未几,吴淞便有捷报传来。
内臣魏某称其亲率海军船舰围捕倭船,经激烈交战,斩倭人三十余,生俘二十余,经讯问得知,此三艘倭船并非来犯大明,而是海上迷路,误至江口。
这个消息无疑让紧张的南都方面松了口气,但此事却从侧面提醒南都,倭人虽未来犯,但若真来犯的话,是随时随地都可以登陆江南的。
内臣魏某却于捷报末尾有这么一句话,他称:“倭人以几条船,数十人便敢犯我大明留京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为了让江南百姓切实感受倭人威胁,也对皇家海军的勇敢留下深刻印象,魏公公一边向南都报捷,一边使军士押着被俘的倭人在特区游街,之后又至上海、嘉定、华亭、昆山等县巡游。
每至一处,那被俘倭人都以倭语谩骂,令得听者动容,年长者无一不想到数十年前的那场倭乱。
接连半个月的巡游结束后,大岛等被俘“倭人”才算松了口气,趁着夜色悄悄回了特区,然后上了海船。
南都方面不是没有要魏公公将被俘倭人送去审问,魏公公回称倭人并非来犯,而是海上迷路,大明乃天朝上国,以仁义播化四方,故对倭人稍作惩戒之后已经放回,不使倭人误以为大明天朝不近人情。
丰城侯李环对这个回复甚是恼火,可内守备厅不出面,他也只能干生气。
倭人误闯事件之后,魏公公的封江有巨大成果。
至九月初,沿江上游三百里,共扣商船156艘,货物总价数十万两银,捕拿奸小贼商数十人。
一时之间,江南从事海贸的商人如烧开热水,沸腾不已。
南都、常州、苏州、松江诸府,士绅商户群情激愤,每日云集大小衙门前请诛魏阉,还绅民公道人群络绎不绝,弹章更如飞雪般急递进京。然京中却迟迟未有动静,众多弹章入宫之后却石沉大海。
江南商户震动,南都权贵谩骂,魏阉气焰却更嚣张。
江口上游三百里,俨然成了他魏阉禁脔,
沿途多见海军船只游弋,于重要处私设关卡,黄旗迎风飘舞,官兵横眉怒目,恫吓声、斥骂声不绝于耳,而士绅商户不敢怒也不敢言。
有传言称,那魏阉竟公然与鸣冤众商户叫嚣:“咱说不让你们出江就不让你们出江,便是抚按官告咱的本也没用,还不如咱的奏本下得快!”
“地无一片宁,真要地裂天崩啦!”
太仓知州钱肃乐是亲耳听见魏阉叫嚣之人,回府之后,他悲愤吟诗,曰:“中涓凿空山河尽,宫中但闻数钱声!”
“只恨手无大兵,不能斩那魏阉于我百姓讨公道!”钱肃乐愤恨之下,将桌椅掀翻。
其妾王氏见状,连忙好言相劝,说相公乃进士老爷,如何能和阉寺一般计较。今日那阉寺所仗不过虎狼之兵,但使圣主悔悟,阉寺必死无葬身之地。
“圣主不圣,贤主不贤啊!”
钱肃乐长叹一声,夫妻二人在府,有些犯忌讳的话可以说的。他道,“若陛下圣明,这天下如何会使阉贼横行?前有矿监税使,今有海事太监,内廷诸珰只知私利,不知公理,长久下云,这天下必要大乱。”
“有相公等贤人在,天下岂能大乱。那王振、刘谨的下场,相公可比妾身知道的多。”王氏读过几天书,倒是个明事理的。
“说的也是,邪岂能压正!”
钱肃乐心下感慨,“真要压了正,我这官儿便不做,带你回老家便是。”
太仓钱知州回不回老家,魏公公管不着,他老人家这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