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翊坤宫外,贵妃亲信内侍刘成笑咪咪的恭侯朱常洛一行。
朱常洛看着刘成,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但内心却想将这个刁奴杖毙才好。
他记得这个刁奴,十七年前他出阁读书的那一幕,他终生难忘。
那天,正值寒冬腊月,一早喝下母亲亲手熬的稀粥后,朱常洛跟着大伴王安从景阳宫直奔文华殿。
他很开心,因为他终于可以读书了。
可是当他和王安顶着凛冽的北风提前来到文华殿的西箱房时,却发现房间内冷得像个大冰窖,没有炉火也没有点灯。
也没有伺候的内监,屋里屋外,只有他和王安,连一张书桌都没有。
朱常洛呆在那里,他不知道怎么办。
王安也愣住了,在找人不果后,王安又跑回景阳宫搬来一张不足二尺高的小桌子。
这张桌子是朱常洛小时候用过的。
朱常洛清晰的记得,当他的老师郭正域拿着书本过来,发现屋内冷得要命,十五岁的太子殿下却因为书桌太矮不得不坐在地上时,老师愤怒了,大声叫喊来人。
来的就是面前的这个刘成。
这个刁奴并没有替自己更换书桌,也没有在屋内生起炉火,而是冷漠的说什么读书就要吃苦,这个环境才能让太子更好的苦读。
当老师因为愤怒紧握拳头时,朱常洛缓缓的摇了摇头,黯然的目光让郭正域凝滞在那。
很多年了,朱常洛一直铭记着那天的场景,铭记着那天的每一个人。
老师郭正域对他好,所以他拼死护着他。
而刘成对他不好,他却不能拿对方怎么样,甚至每次见到对方都要笑脸相迎,这让他的内心充满怒火。
但,他知道,自己还是要忍。
从刘成的面前越过时,朱常洛能感觉自己心跳厉害,他多么想伸出一拳将这人打倒在面前。
可,他不能。
魏公公一直盯着朱常洛看,当他从刘成面前走过时,笑着跟他点了点头。
两人并不陌生,有过一面之缘。
魏公公知道这位是谁,所以,他的笑容是真挚的。
刘成显然不知道魏公公的底细,他现在也没心思想别的。
他只在想,小爷刚才看他的那一眼,到底是好还是坏。
……..
算起来,这是今年朱常洛第二次见到自己的父皇。
上一次还是正旦那天。
和自己的丈夫一样,在当皇帝的公公面前,西李表现得格外紧张。
不是装出来,而是事实上真紧张。
毕竟,按规矩进宫的应该是太子妃郭氏,而不是她这个选侍。
用民间的话说,她这个选侍不过是太子的妾,是上不得台面的。只能日后太子登基之后正式册封她为妃,方才能有自己的仪仗和规格。而现在,她没有资格随太子入宫面见皇帝。
好在,当皇帝的公公根本不在意自己的儿子带了哪个女人过来,甚至都不在乎自己的儿子。
另外,皇帝对于自己的正牌儿媳郭氏也很不满,这就使得西李进殿之后,没有受到“公公”和“婆婆”的质疑和指责。
当然,也可以说是一种漠视。
一种根本不被视为存在的感觉。
这感觉并不好受,要不是身后还有个一直在偷看自己的家伙,西李内心必然是悲呛的。
朱常洛自己也很悲呛,他原以为父皇突然想到孙子,必然也会想到他。父子的感情能借着校哥儿升华,然而现在看来,似乎他是多想了。
他站在那里,脸上挂着笑容,尽管内心悲呛,但始终表现得十分得体。
尤其,当他发现郑贵妃似在打量他时,脸上的笑容便变得更加真诚。
朱常洛带西李进宫有两个原因,一是这位爱妃替他生下了女儿,二是他准备将儿子交由她抚养。
这个福利是西李自己争取来的。
一个中心、两个基本点的理论西李并没有忘记,上一回魏公公替寿宁殿下给她送礼物后,她又将这个理论搬上了日程。
整个过程大概也就是软磨硬泡,终使得小爷松口,答应将校哥儿交到她手中。
客印月也跟着来的原因则是她是皇长孙的乳母,有她在可以让皇长孙更老实一点。要不然皇长孙万一闹腾起来可是麻烦。
魏公公不掺和皇帝的家事,他知道自己的身份,所以跟在寿宁身后虽然进了殿,却刻意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站着。
寿宁见他站那,还有些奇怪呢。
魏公公虽然不知道朱常洛带儿子来找他爹做什么,但肯定万历对这个儿子依旧是不待见的。
果然,万历只是随意的看了眼自己的儿子和儿媳,然后视线就一直在长孙身上。
“见过皇爷爷!”
校哥儿之前在东宫时就被自己的父亲“训练”过,所以表现非常好。
“好,好,乖孩儿,过来,让皇爷爷抱抱。”万历脸上满是慈爱,一边的贵妃娘娘则是面无表情。
隔代真是亲,万历腿脚不便,无法将孙儿抱起,便将他搂在怀中,仔细打量着。
校哥儿抬头看着陌生的祖父:“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