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玉神色震动,眼中一片润泽,惶惶不安的心却瞬间安宁了,仿佛沉淀入一片浩瀚无边地温暖海洋,那么的温暖满足。
原来……她一直都知道,她什么都知道,她理解他的用心,也明白他的处境,他甚至听出了她的心疼。
“而你,你却背着我私会旭凤,不顾廉耻、不知自尊,甚至妄许诺言,若非你勾起旭凤心中想往,怎会生出这许多事端?旭凤会死,你难辞其咎,你有何资格指责他人?”锦觅拿剑的手发颤,扬声痛恨道。
“凤凰,对不起!凤凰,对不起!”那女子捂脸痛哭,一声声泣语。
润玉此时方明白,前几日他听到的呓语,其实多出自这缕……元灵之口?
“上天有好生之德,我总想着你既存在便是天道允之,所以始终未曾抹杀你,甚至有意识地助你成长,谁料到你竟会因情不顾一切?”锦觅情绪渐渐平静,她右手一松,长剑落地,整个寝殿结成剑阵的飞剑刹那间合二为一归于地上的长剑,她冷漠至极地道,“你滚吧,从今往后,我再不愿见到你!”
那缕元灵猝然抬头,一双泪眼满是惊诧,仿佛没想到她会放她走。
润玉拂袖将那缕元灵送出寝殿,并未立即撤去结界,他心有所感,总觉得接下来还会有什么等着他。
“噗~!”锦觅吐血滑落,却被他及时拉住,半揽入怀。
“觅儿……”润玉心疼不已,扶着她的手抬起,就欲给她渡灵力。
可下一瞬,锦觅竟推开了他,捡起地上的剑拄着作为支撑,强自缓缓站起来,她抬袖擦掉唇边的血迹,声音清冷如雪:“你早就怀疑了吧,我……并非是我!”
润玉看着落空的手一愣,随着她起身,望着她的侧影,他轻轻应了一声:“嗯。”
他确实早有疑惑,但真的有所猜测怀疑,却是在方才,她举剑间遍布寝殿的剑阵、听都未曾听过的幽冥紫焰,再联系从前发现的种种费解之处,都给了他怀疑的理由和证据。
润玉也明白,其实她从未刻意瞒过他,甚至这些引起他怀疑的理由和证据,都是她自愿给的。
锦觅身形一僵,拄着剑朝
寝殿门走去:“我知道你是爱的,不过……你爱的大概是那个天真无邪的花界精灵锦觅吧!”
润玉动了动唇,望着她一步一挪的背影,不解她为何会如此认为。
“我会离开天界,你若不愿,我断不会再出现于你面前。”锦觅眉眼淡漠,心底一片清寂,曾经的数千年间,她都是这般过来的,如今再回到当初,也……也没什么的。
“觅儿,不要离开我!”润玉闻言骤惊,抢步上前从背后抱住她,死死的不留半点缝隙,他好不容易等到她醒来,她竟想离开他?他不许!绝对不许!
“润玉,你可知我是谁?”锦觅任他抱着,强撑的背紧贴着他的胸膛,让她再难假装坚强,她面露伤感,仍坚持问道。
话已至此,倒不妨干脆说清楚,长痛短痛她都愿毅然面对。
“觅儿,我的……妻子。”润玉回道,仅是口齿间流转着“妻子”两字,都让他心生眷恋。
“不,我不是锦觅,婚书上签的名字,是锦觅,却不是真正的我。”她在他怀中摇了摇头。
润玉心念一转,大抵明白她在纠结什么、介意什么,遂仿若呢喃般,在她耳边问道:“落星潭边初遇,赞我鳞尾‘皎若月华、灿若星辉’的,是谁?”
锦觅肯定答:“是我。”
“那赞我‘纯澈如雪、仙姿绝胜’的又是谁?”
“是我。”
“布星台前,送我一路花树的,是谁?”
“是我。”
“璇玑宫日日相伴,洗手作羹汤、与我共进膳食的,是谁?”
“是我。”
“赠我一树茶花,愿万千绚烂尽在眼前的,又是谁?”
“是我。”
“接连种出十数棵清霜灵芝,忧我伤势、为我涂药的,是谁?”
“是我。”
……
润玉一句句相询,细数出他们相处的点点滴滴,甚至问到她在凡间历劫时,被他赠以逆鳞的是谁、赠他治疗烧伤药物的又是谁。
“是我,都是我,无论是天界还是凡间,与你相处的都是我。”锦觅哽咽着打断了他还要继续的询问,“可是,我却并非锦觅。”
润玉将她打横抱起,转身走到榻边,温柔地将她放下,并掖好了锦被,他目光包容地看着她:“那你可否慢慢告诉我
,你非是锦觅,又是谁呢?”
“吾名……景宓。”她伸指以灵力在空中写出这个四千多年未曾用过的名字,“道号‘玄幽’,自幼久居剑回峰无极殿。”
“山水相逢景如画,两心相知宓无言,是景宓而非锦觅,可对?”润玉轻轻一笑,眼中仿若淌过蕴藏着细碎光华的星河。
锦觅,不,现在该称“景宓”了,她闻言一怔,目光变得悠远黯然:“原来我的名字也可有如此美好的寓意吗?当年……父亲取这名字,只是因他本家姓‘景’,素来喜静罢了!”
宓,本意便是“安静”。
但在润玉说来,她的名字竟寓意着“风景如画的山水间最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