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刚才……叫我什么?”
宋昀然从羽绒服里探出脑袋, 颤抖的嗓音中带着两分意外三分喜悦,以及五分的……冷到无法控制。
不知何时,天上又下起了小雪。
雪花像雨一样落下来, 他顶着仿佛洒了白糖的满头黑发,鼻尖冻得通红, 睫毛湿润后更显卷翘, 看起来可怜又可爱。
秦恪拂掉他脑袋上的雪花:“叫你爸爸。”
宋昀然:“!!!”
刹那间,他仿佛听见欢快激昂的交响乐响彻桦岭村上空, 每一个声部奏响的都是庆祝的篇章, 就连天空中飘舞的雪花, 都在他眼前组成了一个巨大的“爸”字。
可惜没等他高兴完, 秦恪就抓住他的手腕,以一种不容反驳的语气说:“跟我回房间。”
宋昀然一想也对,他要做一个有责任心的好爸爸,不能让秦恪年纪轻轻就丧父。
于是他摇晃着并不存在的尾巴, 欢天喜地跟在儿子身后进了房间。
暖烘烘的温度瞬时涌至身周。
刚才在外面还没觉得,如今忽然回到温暖如春的室内, 宋昀然才狠狠地打了个寒颤。
他哆嗦着抱紧羽绒服,牙齿止不住地打架,一双杏眼睁得比铜铃还圆,眼巴巴地望向秦恪,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秦恪皱了下眉, 拿走他怀里的羽绒服,给他倒了一杯热水,再找来一张毛巾替他擦头发。
颇具地方特色的印花搪瓷杯微微发烫。
宋昀然低下头,过了好半天,手指才渐渐感受到杯壁温度的同时, 内心也升起莫大的喜悦,忍不住笑出了声。
“……”
秦恪不知该说什么,这种气氛下,说什么都像破坏了小宋总夙愿达成的快乐,只能沉默地继续帮人把头发擦干。
何况他确实需要一点时间来整理思路。
以前他从未真正理解,宋昀然为何总是执着于如此奇怪的愿望。
直到刚才宋昀然不管不顾地把真相全盘托出,他才终于明白,看似荒唐的愿望后面暗藏了多么复杂的原由。
主角。
秦恪默念着这个熟悉的词语,眼中染上一层晦暗难明的色彩。
他演过很多次主角,可他不曾料到,原来看似寻常的生活,也早已把他与其他人之间,分出了一道泾渭分明的鸿沟。
宋昀然对他的指责并非完全正确。
秦恪心里清楚,他从前走出的那条路,每一步都经历过多少付出。
然而当宋昀然红着眼睛大声控诉的时候,他却生不出丝毫想为自己辩解的意愿,甚至只想为宋昀然一直以来遭受的委屈道歉。
“还是说声对不起吧。”
秦恪低声开口,“抱歉,我没想到以前给你造成了那么大的伤害。”
宋昀然敛起笑容,别扭道:“算你有良心。”
秦恪把毛巾扔到一旁:“虽然这话由我来说似乎很奇怪,但我从没把你当作工具人,对我而言,你是很重要的……”
“爸爸?”宋昀然接话道。
“……”
宋昀然瞥见秦恪眼中的无奈,嘴边扬起的笑容弧度更大。
他当然知道答案不是这个,但是能占占前世的秦恪的便宜,无疑让初为人父的他获得了双倍快乐。
“别生气,爸爸跟你开玩笑呢。”
宋昀然把暖手用的搪瓷杯放回桌上,“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你遇到任何事都跟我说,我不是那种不守承诺的人,既然今天你叫了我一声爸爸,那么我就永远是你爸爸。”
秦恪没有说话,而是慢慢抬起眼皮,将目光投向室外那片雪地。
小宋总之前画的小狗还没被新雪覆盖,如果靠近门边,就能看清小狗耷拉下来的耳朵和委屈巴巴的大眼睛。
宋昀然不由得感到一阵心虚。
他蹲在雪地里胡乱涂鸦的时候根本没想太多,那只小狗完全是凭借本能创作,这会儿再回头细想,倒显得好像是他借画抒情,故意装可怜卖惨,才博取到了秦恪的同情心。
“你、你别是想反悔吧。”他的危机感油然而生,“说出来的话可不能撤回的。”
秦恪收回视线,笑了
笑:“好,不撤回。”
他看着对方的眼睛,不知为何,语气有些意味深长,“倒是小宋总,以后别后悔就行。”
“???”
宋昀然一怔,随即明白过来。
不过是幼稚的孩子试图挑衅父亲而已,这点小伎俩,根本吓不到他。
“那就说定了,将来谁后悔谁就学狗叫。”他信心满满地回道。
父子关系确定的半小时后,终于有人来提醒他们继续录制了。
剩下两队几乎同时完成挑战,最终邵谦组凭借微弱的优势,选走了条件还行的二号房。
所幸考虑到气候恶劣,节目组没敢拿嘉宾的安全开玩笑,安排给最后一名的房间除了面积狭窄以外,生活设施倒也齐全。
再次集齐的六位嘉宾,被邀请参加当地的木雕体验课。
出发前往木雕工坊前,宋昀然被编导叫了过去。
“宋总,有件事我们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