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朝宗幼时体弱,因这病常常只能困在屋中。
彼时的谢家和盛家比邻,两家人的关系还算和睦,互相往来也多。
谢家子嗣不丰,年纪也拉得较大,下面两个孪生子比他们大哥小上许多,玩不到一块,但盛家的同龄孩子很多。
长辈们就有意想让孩子们玩在一块。
不过谢朝萱是有些傲气在身上,不太愿意和盛家的孩子玩。
盛家的几房都是各有自己的兄弟姐妹,也不稀罕谢家那两个一个娇一个病的。
只有盛则宁,二房打单,十分可怜。
谢朝萱不爱和她玩,盛则宁就去找谢朝宗。
谢朝宗生得十分漂亮,柔眉细眼,小时候就和个小姑娘没两样,盛则宁还常常搬来自己的妆盒,把两人都画成大花脸,让人忍俊不禁。
因为自己的病,谢朝宗觉得自己有缺陷,因而产生了自卑,还是盛则宁告诉他,有病没什么大不了的,谁身上没一点毛病,她也有,她吃了松子就会发病。
他们都有敏症,是有缺陷的孩子。
但谢朝宗从那天起就觉得,盛则宁和他是同类,他们就应该一直在一起。
*
盛府的马车里铺上了软垫,谢朝宗屈着腿躺在里面。
他用手压着盛则宁身上的香囊在鼻子上,靠吸入里面的药香缓解自己的症状。
其实谢朝宗对于花粉的症状已经比小时候轻了许多,这一小会时间,他已经恢复了过来,但是看着盛则宁忙前忙后的样子,他又不想打断,就这样心安理得受人照顾。
盛则宁常年带着相同配方的香囊,也许是习惯了这个味道。
但不知道她还记不记得最开始她佩这个香囊是为了他。
谢朝宗头枕在手臂上,眼皮微抬起些,就能看见在烈阳下脸色有些苍白的郎君。
玄色的外衣衬得他的脸色真的难看极了。
谢朝宗勾起了唇角。
盛则宁是个长情之人,所以谁又能比得上他们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感情?
封砚察觉到了他的注视,将那双沁凉的眸子移了过来。
谢朝宗对他摇了摇手里的香囊,唇角无情地扬高。
皇子又如何,亲王又如何。
当他听到盛则宁对封砚爱之不得,遭人嘲笑时多想一路杀回上京城,可是父亲和大哥看他紧,他最近一次才摸到了上京城边上就给带了回去。
他空出足足两年的时间啊,封砚没有半分长进。
所以活该现在一副没人理睬的死样。
“殿下……”德保公公惊悸不安地搓了搓手。
他就站在一旁,将谢朝宗的挑衅看得清清楚楚。
这位三姑娘当真一点也没有发现瑭王身子不适吗?
兴许是发现了,但是殿下他实在太会掩饰了,那么重的伤,立在这里除了额头上冒些冷汗之外,半分动容也没有。
就是怀疑了也会被打消吧。
德保公公怕他伤情恶化,有意想劝他上马车去。
但是封砚不动,只是静悄悄地看着盛则宁指挥着人去买药、疏通小路、通知谢府。
有条不紊且十分用心。
德保恨不得自己装晕,好让那边的小娘子回头看看。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诚则灵,忙活一阵的小娘子终于肯迈步过来,她款款朝封砚行礼。
“今日多谢殿下带臣女出宫,臣女先告退了。”两句话都不带转折,就想这样告退而走,显得有些急迫。
德保微惊,刚抬起头。
封砚已经’嗯‘了一声,就好似心底并不在意她的去留,明明手已经握了起来。
盛则宁提步就要走了,忽然余光瞥见封砚和德保两人身后的马车,多问了一句:“殿下今日也乘马车?”
封砚可是很少乘马车的人,今天真是到处显出奇怪。
德保精神提了起来,连忙开口:“是呀,今日殿下身子不适……”
“谢郎君,你别乱动。”竹喜的惊叫声传了过来,盛则宁的脑袋一下就扭过去。
仿佛谢郎君三个字是什么机关一般。
封砚眼睫微垂下,好在他本就不是什么喜形于色的人,不至于让人轻易看清他的心思。
“那殿下也早点回去休息吧!”盛则宁匆匆交代了一句。
“好……”封砚回答的时候,盛则宁已经跑开了。
那裙幅荡起的弧,像是他袖子藏着的那支石榴花瓣。
她喜欢花。
可是似乎好久都没有见她带花了。
鸾铃声渐小。
德保总算能劝动瑭王上马车。
登上马车之前,封砚忽然回头道:“宸王与王娘子的事,谢府还不知情?”
德保‘啊’了一声,不知道自己主子怎么忽然就跳到了这件事上,他点了点头,“应是还不知情的。”
封砚坐进马车里,就这样小的动作,背上的伤口都如火烧火燎过后灼痛,涔涔冷汗滑落,濡湿他刚压下锋芒的剑眉。
“那,就去告诉谢二郎君吧。”
德保马上领悟过来主子的心思。
谢二郎君极为护短,若是知道了这件事,只怕会有好一段时间要用在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