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戚梅更是无法平心静气了。
戚若只觉戚梅今儿奇怪得很,不欲多说什么,就要告辞离开,没成想又被她喊住了。
“三妹妹,你这法子没用啊。”
戚梅见戚若果真停了步子认真听她说,嘴角笑意更浓。
“面纱能遮住什么啊?又不是城里那些个大家小姐,你要是一直这样怕是要被人暗地里笑死,反而还惹得旁人好奇想看,到时候更麻烦。”
戚若没说话,但戚梅还在说话她也不好走,只能在一旁听着。
可戚梅显是想要她应和两句的,她偏就不问,可是急煞了戚梅。
戚若晓得这是戚梅惯用的手段,她也曾被这手段迷惑。
她能被她娘送回戚家全靠的是祖母的一言堂,后来祖母去了,她知晓自己的日子怕是更不好过了,果不其然,祖母去世当日宋氏就发作了。
那时候,她爹浑不在意她这个女儿;宋氏一个劲儿地使唤她,动辄打骂;大姐戚兰也随了宋氏的性子,总也是冷嘲热讽的;也唯有这二姐戚梅尚算好的,总也做着和事佬。
可后来她便觉出了不对,缘于一次将碗打碎的事情。
那碗其实是戚梅打碎的,要是宋氏晓得了也不过是说她两句,可她偏就说是戚若打碎的,惹得戚若被骂不说,还罚了她一日不曾用饭,可家中的活还得她一个人干。
后来她才晓得她这二姐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惯会装可怜博同情,犯了错也是随意地掉两颗眼泪就混过去了,倒惹得是旁人的不是,这是她学也学不来的。
也是自那时起她便知道整个戚家除了去世的祖母是没有一个待见她的,她也不奢求什么了,只想着活着,能活着就好。
如今她干脆就不插话,看她又要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戚若不上套,戚梅心中是恨得牙痒痒,只得将原先想好的说辞抛到一边另起了话头。
“三妹妹啊,我还真是羡慕你啊,王寡……”她看了眼戚若,硬生生将称呼个改了,“王婶子的丈夫儿子虽早都去了,好在还有朝廷的抚恤金,她待你们两口子也好。”
“还有祁陌,这个妹夫啊虽被人提着就想起是个傻子,但也对你好啊,什么都想着你,我们女子磋磨一辈子图的不就是这个吗?”
说着,她又语重心长地叹了口气,还拿手绢擦了擦自己那不存在的眼泪。
“可惜遇到赵大公子这样的人,三妹妹啊,你怎么这般命苦啊,这张脸分明是该惹人心疼的,偏遇到个……”
戚梅好似说不下去了般,拿手绢捂着脸就呜呜地哭了起来。
戚若却在一胖攥紧了拳头,对啊,都是她这脸惹的祸。
她漫不经心地同戚梅道了别就提着菜篮子往回走了。
戚梅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暗自得意,知晓自家这傻妹妹怕是将这话给听进去了,只是不晓得她舍不舍得将这如花似玉的脸给毁了。
戚若甫一到得家门口就瞧见两个彪形大汉在外面守着,路过的村人虽好奇也只敢悄悄探头看一眼便急急走了,她心中大骇,扔下篮子就往家里疾驰而去。
那两个彪形大汉瞧见了她就想要将她拦住,她心头火起,怒道:“这是我家,我进我家还不行吗?”
那两个彪形大汉面面相觑,大抵猜出了她的身份,就由着她进院子里去了。
她到得院内就瞧见赵炳成像个大爷般坐在那里,有两个小厮给他捏着肩膀捶着腿,而手里还拿着个桃子啃着,满是得意地看着被王大娘拉着的祁陌。
赵炳成这会子也瞧见她了,只见他懒散的双眼陡然聚满了光芒,伸手一把推开了两个小厮缓缓站了起来。
祁陌眉头紧蹙,立时站到了戚若面前挡住了赵炳成的视线。
赵炳成也不恼,面上还是笑意吟吟,像哄个小娃子般:“小傻子乖啊,待会儿我给你买糖吃,别扰着我看美人。”
“赵炳成,你别欺人太甚!”祁陌一字一顿道。
赵炳成似是惊奇,眼中却满是嘲讽:“哟,傻子还会用成语啊,不错啊!”
他浑不在意因这话而恼怒的几人,又抻着脑袋左摇右晃地想看躲在祁陌身后的戚若,嘴里还颇为轻佻地说道:“若儿啊,你终于回来了,可让我好等啊!”
无论是赵炳成当着祁陌的面喊他傻子,还是这声轻浮的若儿都让戚若头脑阵阵发晕,心头那股子火愈烧愈旺,拳头越攥越紧。
她想起方才戚梅说的话,都是她的这张脸惹的祸,毁了就没事了,对,毁了就没事了。
她绕过祁陌就往屋里奔去,然后一把推开了自己屋子的木门,顾不上木门发出“吱呀吱呀”的抗议声,径直就往屋里装着针线的篮子走去。
她颤着手翻找着,也不管被自己翻乱的各色绣线,只胡乱照着,终于是从针线篮子里找了把剪刀出来。
她双手紧攥着那把剪刀,用力得指节泛白,眼神却是愈发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