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氏探头看了眼院子,见自家那口子还未回来,低声对戚兰叮嘱道:“大不了生米煮成熟饭,读书人最要面子,定然会娶你。”
戚兰迟疑:“这法子真的可行?”
宋氏用力拉着戚兰的手,声音压得更低:“自是可行的,到时候以戚若的名头将他约出来,他定然会来,再将他给迷晕了……”
宋氏说了许多,最后一锤定音:“到时候我不信他不就范,他可是还得考举人的,到时候他们家要不愿意我就拿这个说事儿,他们不得不答应!”
宋氏忘了,强求来的姻缘最是难幸福,何况还是这世道,男人可以冷着你,而你却是什么也做不了,不过是毁了一生罢了。
宋氏不懂这些,戚兰不懂,戚梅亦不懂,但她晓得,要是这事儿传出去了,她大姐戚兰是嫁出去了,那她可就没人娶了。
她白着张小脸,诺诺开口道:“娘,要是这事儿真的捅出去了我怎么办啊?谁还会娶我啊?”
宋氏瞪了她一眼:“你尽想着你自己,你姐姐的婚姻大事就不重要?成日里就知道哭……”
她这般说着戚梅忍不住又低声啜泣起来,饶是她再偏心也看着不忍,语气终究是缓和了几分。
“读书人最是看重面子了,这事儿不会传出去的,自也没人晓得,你就放心吧,为娘的总也不会看着你受苦的。”
戚梅不信这事儿不会传出去,多多少少总会有人晓得些的,况孙秀才的娘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只怕会给人透透口风,给他们家一个下马威。
此事若传出去,对男人来说许就是个风流韵事,还给男人多了份谈资,对女子来说可就是一辈子的事儿了!
戚梅从小就晓得自家母亲偏心,也知道她为什么偏心。
不过就是因着自家父亲在她怀着自己的时候耐不住,背着她跟一群狐朋狗友去了花楼,又上了戚若她娘的榻有了戚若。
可是这与她有何干系?戚梅时常为此不忿,分明是她娘自己没本事,留不住男人,若是她,便决计不会让这样的事儿发生。
而她要嫁的自然不能太差,一定要比两个姐妹都好。
她想,要是她能嫁给孙秀才就好了,这十里八村的,孙秀才还真是个极不错的夫君人选。且不说家里原本就算好,他人又上进,往后的日子定然好过。
见自家娘亲和自家大姐走了她渐渐止住了哭声,她知道,靠谁都没用,她能靠的就只有自己。
思忖半晌她便打算出门了,她得去给孙秀才透个口风,到时若是她娘和她大姐没有得逞,而孙秀才又识破了两人的计划,之后她再去哭一哭想必更能赢得他的怜惜。
只是她甫一出门便见到了步履匆匆的孙秀才,她觉着事情不简单,也没叫住他,就悄悄跟在了他身后。
她跟着孙秀才到得村里的一个凉棚。
那凉棚在石头村的东方,由茅草搭成,是村民们晚上出来散步时爱去的地儿,甚为偏僻。这时候大多人都下地干活了,更是没人来这凉棚闲话了,倒是说话的好地方。
不多会儿她就瞧见一器宇轩昂的男子走进了凉棚,只见他头发高高束起,戴了个不常见的发冠,一身做工精细的青衣,腰间戴着个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玉佩,真真是气度不凡。
只见他面上带笑,一来就跟孙秀才见了个礼。
戚梅心中一动,这人跟孙秀才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
若是她能嫁给这个人,那她就是石头村独一份的,再也不需要跟自己姐姐争一个上不得台面的首饰,一个前途未卜的穷酸秀才了。
她靠得不近不远,两人都是读书人,也没有高谈阔论个什么,倒像是在商量事情。
她心急,禁不住又往前走了走,这才听清了些,原是孙秀才在为自己那三妹求情,而那男子正是赵炳成的弟弟,赵家的二公子赵炳荣。
赵家的别庄在这里,她也有耳闻,说是赵家二公子很是能干,赵知州很是器重他。
戚梅咬了咬唇,心中有了计较。
只见她疾步跑到了亭中,先是用她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看了赵炳荣几眼,然后就这样颇为委屈地拿着手绢捂着脸哭了起来。
赵炳荣很是无措,看了眼孙秀才,孙秀才也不知这是怎么了,两人面面相觑。
到底是石头村的人,还是孙秀才先开了口:“戚梅,你这是怎么了?”
戚梅看了眼孙秀才,又看向赵炳荣,只哭,就是不说话。
赵炳荣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见她这模样似乎这事儿与自己有关。
“姑娘,你若有什么委屈直说便是,我们能帮的自然会帮。”
他说话很是温和,又透着一股子稳重,比起孙秀才倒更能令人信服。
戚梅晓得差不多了,抽抽搭搭道:“我知道……不该偷听……我也不是故意的……只是听孙家哥哥提到了我妹妹,又晓得了您的身份,求您……求您救救我妹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