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术馆里冷气开得足足的, 一进油画厅, 幸村便将西装外套脱了下来,不由分说地披在女朋友身上。
他今天出门前特地打听过奈奈准备穿什么衣服,并心机满满地换上了同色系的正装,此时脱下外套之后, 那层薄薄的衬衣根本挡不住他流畅又漂亮的肌肉线条;小猫女哧溜着口水,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时不时飘移到身边人挺拔的身姿和劲瘦的腰间,压根没留意前面墙壁上挂着的是人物写生还是野兽抽象。
有时候, 不该看的真不该看,年纪不到不该看a·v,性别不对不该看g·v, 定力不够就不该看现场, 情绪控制不行的,就不该像奈奈这样爱瞎瞄爱联想。
“……这幅画表现了对现实的批判和未来的向往。”幸村轻轻叹气,放弃了解说,发自内心地觉得今天来美术馆是个重大失误, 或许色·诱这种直球对奈奈会更有效:“要摸摸看吗?”
“要!”奈奈下意识举起爪子就想往他胸前招呼, 回过神却发现男朋友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臊地一张猫脸恨不能埋到地上:“我, 我是说大卫雕像……”
爱情之美, 在于装瞎装的无怨无悔。
明明距离他们路过大卫雕像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幸村善解猫意地不去揭穿她:“我说的也是大卫,要不然奈奈以为是什么?”
小猫女不说话,哼着小曲儿仰起脑袋背手往前走。
前方是现代画展厅,陈列着上个月油画大赏中的获奖作品。
奈奈的视线在展厅内扫了一圈——噫, 这幅画怎么这么眼熟?
小猫女站在油画下方,仰着脑袋与画中人两两相望。
《花从中的达芙妮》。
作画者,幸村精市。
画里的姑娘穿着学校制服坐在花丛中,怀里抱着热烈盛放的矢车菊,她的面容因为虚化处理而模糊不清,让人无法分辨她究竟是真实存在的,还是只是画者的一个梦境。
——除了那双工笔描绘的琥珀色眼睛,眼角透出微微笑意,波光潋滟中有种难以言喻的动人温情。
油画边悬挂着意见薄,上面满满都是被这幅画伤害到的单身狗们的怨念:
“笔触这么温柔,肯定是画师的情人!”
“那不画脸什么意思?爱情就是不要脸?”
“楼上理解满分,但我觉得画师的意思是:我有妹子,我要炫耀;但是我妹子太漂亮了,不想给你们看!”
“ball ball 画家太太做个人叭!秀恩爱秀到美术馆来,有意思吗!”
“建议大家配合隔壁的《分手后》一起欣赏,有奇效。”
......
奈奈一边翻意见薄,一边偷偷打量头顶上的画;分明是十分寻常的内容,她却像是被当众念情书公开处刑一样窘迫。幸村站在不远处,骄傲地看着他的画,和他的猫。
墙上墙下,交相辉映。
初相遇时,他只是想接近而已。
幸村从未对一个人产生过这样的执念,难免会产生好奇;但幸村同样是淡然的,既然神灵让他见到了花树下的姑娘,想必也会负责任的写好结局。
他之前没有尝试过爱情的滋味,但无论是神灵准备的是什么剧本,幸村自信都能够坦然接受,就像是等待着某种新鲜的挑战,胜利固然可喜,输了也无妨。
毕竟宇宙这样广阔,在无数个平行的时间线上,在人生的后花园中无数个交错的小径上,总有一条道路,是你我同行的;在无数个平行宇宙中,总有一个我,能和你顺顺利利的走向happy ending。
可如果感情能如同理智一样冷静,达芙妮就不会在阿波罗的执念和追逐中化身月桂了。
当他越来越频繁地将视线转移到猫耳少女身上,当他渐渐控制不住对于柳莲二情报中那个幼驯染职业英雄强烈的妒意,当他在自家庭院中望着头顶皎洁的月亮,心中却是小猫女那双明亮的圆眼睛;这个从不自欺欺人的少年只能承认自己玩脱了——
我真的爱上她了。
在对方甚至还不认识我的时候。
如果无数个宇宙中,至少在一个世界中我们会相爱,那么我现在所处的这个世界,为什么不能是其中一个?
如果千千万万个我中,只有一个会与她走向美好结局,这个幸运儿为什么不能是我?
幸村精市的数学还不错,但从这一刻起,他开始厌恶计算概率论——他不要客观存在的那千万分之一,他只要100%。
之后,幸村暗示柳生比吕士悄悄接近奈奈,通过美术社社长利诱小猫女到画室做模特;他布下的每一个点,汇成一条条线,最终结成一张大网,将这只懵懂不觉得猫网到了自己身边。
可奈奈总是忧心忡忡,在乖巧温顺的表象下,她并不快乐。
“奈酱,我带你来看看我的骄傲。”幸村走近这幅画,温柔地直视着她比油画上更光彩夺目的眼睛:“我的网球我的画,我的花和我的猫,这些都让我感到幸福和满足;奈奈,我希望你也拥有这样的骄傲。”
幸村不知道奈奈为什么会对自己如此失望,可她知道吗,在舞台上轻盈跳跃时,她在发光啊。
大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