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了，也太干脆利落。
人的感情比那复杂得多。
沉默片刻后，纪薇终于面无表情地承认了，“不……你没说错，而且你说得够委婉了，换了别人可能会说我随便又滥情。”她说完，朝前倾了倾身子看向他，“但是，既然你都认为我是这样的人了，为什么还要跟我在一起？”
江烨显然没料到她会这样问，他垂眸思考了一下。
为什么呢？
其实就两个人认识的那一晚，并不算是什么特别美好的经历。
甚至有点难堪，不论是对她还是对他而言。
那一晚，纪薇显然醉的厉害，她一进酒店房间门，便先进浴室吐了一地。
江烨此前没见过女孩醉成那样，更没见过醉成那样还能精准地从包里翻出安全套，干脆利落地用牙咬开的。
她的吻技更是熟练得让人心生疑虑，但这跟接下来的事比都算不上什么。
那晚事情进行到一半时，她大概才在台灯昏暗的光线下，真正第一次看见他的整张脸。
她愣了一下。
“你这是什么，颜料吗？”她捧着他的脸凑近了看，并认真地感到困惑。
这个醉鬼甚至舔了下手指，试图去蹭蹭看是不是什么污渍。
江烨抓住了她的手腕，深深后悔一时头昏做下的决定，居然跟醉成这样的家伙从酒宴上出来。
但他还是告诉了她，那不是什么颜料，是胎记。
“生来就有吗？”
“嗯。”
“啊，那倒是挺特别的。”她说着又毛手毛脚地摸了摸他的脸，真情实感地替他叹了口气，“不太容易吧，脸上带着这个，是不是女朋友也不太好找？”
“……”
“不过没关系，不要看那一侧的话，你还是很帅的。”
江烨那时真的想过，要不要索性穿上衣服走人。
但纪薇倒是趴了下来，很感兴趣似的盯着他的眼睛，还很没礼貌地戳了戳他的脸，“所以你才这么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吗，就因为这个？”
他冷冷看她一眼，握住她的手让她别再乱戳，但她咯咯笑着凑近他，他别开了脸。
“啊，还真高冷。”她笑得很肆意，“没关系，我正好喜欢。”说完带着酒气便吻住了他眼角的那块胎记，一路往下舔过脸颊，最后在他唇上狠狠咬了一口。
那是一个像来自野生动物般的吻，带着征服、掠夺以及活生生赤|裸|裸的**。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都像是高浓度的酒精遇到了火星般熊熊燃起，开了一半散味的窗户吹进来深夜肆虐的寒风，夹杂着冰冷的细细雨丝，但两人身上黏腻的汗水味道却和她身上那股薄凉魅惑的香气混合在一起，野性、诱人，除了皮肤上滚烫的热，几乎感觉不到冷。
最后她很享受餍足地从他身上滚了下去，像一只漂亮的大猫心满意足地卧在旁边。
江烨以为那就是那晚的结束，谁知她将被子拢在身边，凑过来对他笑嘻嘻地耳语，“喂，记得今晚的事不要说出去。”
他看着她，听她说了些她是个艺人，公司严禁恋情，所以他得保密之类的话。
“当然就算是一夜情也是严禁的。”她开了个玩笑，然后一副哄骗的嘴脸继续道，“不过没关系，我们还是可以再来一次的，对吧小哥哥？”
江烨本以为那晚以后，他再也不会跟这女孩见面了。
谁知又有了然后。
再然后，两人交往，她搬进了他家。
带他去晚宴的那位朋友知道两人的事，曾经很努力地告诫过他——
“有时你在路上确实会遇到漂亮的野猫，但就算它表现再好，那也是野猫。奉劝你这样的不要往家里带，否则沙发、窗帘、地毯什么的就都别想要了……而且野猫养不熟，它哪天可能就自己跑掉了——所以千万别干这种事，为了一时情迷不值得。”
那位生意上有所合作的朋友其实人不算坏，他确实是真心实意地劝诫。
江烨也知道他指的不是什么野猫，而是她。
……
回过神来的时候，江烨意识到纪薇一直在盯着他瞧。
用那种似曾相识的，野生动物一般专注的目光，让人想到正在猎食的猫，或者豹。
她不知何时靠得离他很近，远离了梳妆台那边的灯光，进入了休息室这一半的阴影中。
“你刚才想了那么久，在想什么？”她问，问完后想到了什么，又兴味索然地退开了，“算了……如果需要想那么久，大概也不是什么能让人听了高兴的答案。”
江烨没说什么，也没反驳。
他自己也不太清楚，那个答案到底是什么。
大概是因为他的沉默不语，她的脸色变得更沉了一些。
好在搁在旁边的手机此时震耳欲聋地响了起来。
是助理打来的，催她上戏。
纪薇看了看时间门，见快迟到了，便切换回了女主演身份道，“我得去拍戏了，你想休息可以再睡会儿，如果不想待了也没关系，没必要硬要留下来。”
江烨说不了，他也准备走了。
一阵尴尬的沉默，然后两人简短地收拾了下东西，一起离开了休息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