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赖子家住在村子的西北角,说起来,也算是村子里面最偏远的地方。
就在林微晕沉沉地裹着被子睡去,林志远和彭兵也到了二赖子的家附近。
彭兵私下里环视了一圈,指着一个点说道:“叔,二赖子家的房子三面靠墙,你站着这个位置,视野应该比较好。等会儿我去敲门,如果有人应,且来人是二赖子,你就跟着我,不用守在那一块儿。如果不是二赖子,那你就守在这儿,省得他狗急跳墙跑了。”
军人骨子里的纪律性还在,让他不能理所当然直接翻墙进入。
林志远点点头,不等他去敲门,就径直走向彭兵指的那个位置。
只是在快走到那个位置的时候,想到手里面空无一物,四下里打量了一下,向左前方走了两步,捡起地上一根三指粗细的木棍,才安心走向指定的位置。
他们这边临山,是不缺柴烧的,每到冬季树叶落光的时候,大家都会成群结队去捡柴。因此,几乎每家每户院子边上都会堆着一剁不算矮的枯树枝子。
所以,捡一根粗树枝子作为教训那王八犊子的武器,再合适不过。
彭兵见林志远站好,这才去敲门。
“砰砰砰”三声敲门声响起,在夜里尤为清晰。
敲完门,彭兵就在门口站着,静等来人给自己开门。
一阵窸窸窣窣之后,就听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谁啊?”
“我。”彭兵听见声音,皱皱眉,“来找李二的。”
院子里沉默了一下,随即便听那道苍老的声音吼道:“谁知道他死哪儿去了!你们有事儿不要来这边找他,这就不是他的家!”
声音里有着说不出的愤怒和无奈,甚至带着一点说不出的苍凉。
“老爷子,您的意思是李二不在家?”
彭兵听这里面的动静儿,眉毛紧紧皱着,“我真的有急事来找他,如果他在家,请您务必让我见一见他。见过之后我立即就走,绝不耽搁。”
他能听出来老爷子的愤怒不假,但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如果说不亲眼看上一看,他不会轻易这么走。
如果老爷子实在不愿意开门,他或许会选择翻墙而入,当然,是在没人看见的时候。
正想着,就见门“吱呀”一声开了。
一个满头白发,看不清面容,但身形佝偻,走路都有点颤颤巍巍的老头走了出来。
他指了指院子,声音里有着说不出的落寞,但更多的却是气愤。
“这个畜生也就前天回来了一次,拿回来了一些肉,再之后我是没有见过他了。你们要是不相信,可以进院子里面去看看。”
彭兵看见老头的时候,心里一软,鼻子就有些酸涩,原本打算说说的借口全部又咽了回去。
他原本想说李二欠他钱,可看见这么一个苍老到近乎生活都有点困难的老人时,还是改了说法,“是这样的,之前李二借给我三块钱。我现在手头比较宽裕,就想着把这笔钱还给他。”
彭兵话一说完,就听见老头哽着嗓子,带着一点哭音儿道:“我的儿子我知道,他哪里可能把钱借给别人!别说三块钱,就是三毛,他都不会借给别人。孩子,你也别说谎了,他是手里放不住一分钱的主儿,哪里有那么多钱!”
彭兵:“……”
是他失态了。
“孩子,你就直说吧,李二是不是偷你家东西被你发现了?你放心,如果真是她偷的,我就是不吃不喝,也会把这笔钱还给你。”
老头说完这一段话,像是累极,扶着旁边的门框好一会儿,才喘匀气儿。
彭兵看着老爷子这个样子,心里面很不是滋味的。他有些犹豫,不知道是不是应该给李二一次狠厉的教训。
如果真是一次比较重的教训,那么李二有可能被关进监狱里一辈子……
自从他敲门开始,这个院子里就只有老爷子的声音。这是不是说明,老爷子家里面只有李二这么一个儿子。如果他真的只有李二这么一个儿子,而李二又被关进监狱,他能不能撑过去?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便被抛之脑后。
那李二就是个好吃懒做不知进取的人,路上的时候又听林微她爸说这个二赖子的种种事迹。他如果是一个能孝敬老人的人,也就不会让老人如此伤心了。
那么有没有这个儿子在身边,似乎也不太重要吧?
心里再怎么想,他还是要看看李二究竟有没有在家。
跟老爷子说了一声打搅了,便直接去了屋子找李二。
不知该遗憾,还是该庆幸。
果真像老爷子说的那样,李二不在家。
想着快过年了,老人家里面还冷锅冷灶,彭兵终究是心里不忍,想了想直接递了三块钱过去,说道:“这三块钱您收下,就当是战友之间的互帮互助。”
刚才进去找人的时候,他有看到老人枕头边上放着一枚亮闪闪的国徽,久经抚摸,才会有那样的一个光泽度。而那个形式应该是部队所出无疑。
“啊?”老人愣了一下,像是想起了什么,满脸严肃,动作极为缓慢地向彭兵敬了一个礼,眼里含泪道。“同志,咱国家现在还好吗?我这一辈子啊,最为遗憾的